杨帆一直在府衙里停留了四日,待刘伯温身体好转后,他才安心,前往古北口。
密云守御千户所筹建的事宜都由他掌管,他不去,这千户所就建不起来。
应天,皇宫。
当杨帆启程前往古北口的时候,吉安侯陆仲亨、平凉侯费聚正忐忑地入宫。
云奇在前面引路,一言不发,陆仲亨与费聚在后面跟随,气氛十分诡异。
二侯从北平日夜兼程来到应天,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得了朱元璋的诏令面圣。
“云公公,陛下近来可好啊?”费聚轻声询问了一句,其实他想要问的是,朱元璋最近的心情怎么样?
两人知道自己犯了错,虽然因为曹森、张达身死,杨帆无法继续追究,可心里始终慌得很。
云奇微微一笑,道:“陛下这些日子除了处理政务,还抽空去看了两次皇太孙,夸赞皇太孙机灵可爱呢。”
两人一听,也就明白了,这两天朱元璋心情不错,费聚当即说道:“多谢云公公。”
三人一路到了武英殿外,云奇先进去通禀,过了一会儿,云奇出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两位侯爷,陛下让二位进去。”
费聚与陆仲亨整理了一下衣冠,怀着忐忑的心情入内。
武英殿内烛火明亮,朱元璋坐在御案后,正提笔批阅奏疏,二侯上前行礼。
“臣吉安侯陆仲亨,拜见陛下!”
“臣平凉侯费聚,拜见陛下!”
这二人跪地行礼,声音洪亮,可是朱元璋压根没有反应,手中的朱笔笔走龙蛇,停顿都未停顿一下。
朱皇帝不出声,费聚与陆仲亨也不敢多说什么,就在那举着手臂,跪着。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费聚与陆仲亨额头上生了汗水,朱元璋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起来吧。”
二人如释重负,赶快站起来。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奏疏,道:“你们两个,在北平做的好事!”
费聚和陆仲亨心头一跳,暗道完了,朱皇帝这是要再度发难?
“御下不严,搞出走私兵甲一事,咱看你们就是好日子过久了,越来越糊涂!”
费聚低垂着脑袋,主动认错,“陛下教训的是,微臣糊涂,微臣御下不严,请陛下责罚!”
陆仲亨在朱元璋面前,好像老鼠见了猫,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也连忙说道:“微臣知错,求陛下责罚!”
朱元璋站起身来,冷哼一声,开始训斥二人。
“洪武六年,你从陕西归来,一路上擅自乘坐驿车,咱就告诉过你,中原刚刚经历战乱,百废待兴,而驿站户购买马匹艰难,罚你去了代县缉捕盗贼,陆仲亨,你到了北平又是如何做的?”
说着,朱元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咱都听说了,你在顺天府与山西一带行走,仍旧时不时擅自用驿车,还让驿户给你准备大鱼大肉,你真以为咱不知道?”
陆仲亨吓得一哆嗦,连忙跪地谢罪。
朱元璋训斥完陆仲亨,又转头训斥费聚,道:“前几年,你奉命安抚苏州军民,却整日沉溺酒色,咱说过你,让你修身养性,可是你去了北面又是怎么做的?将咱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你在北平那边做了多少荒唐事,以为咱不知道!”
费聚也连忙跪下,叩首请罪道:“陛下,臣知错了,这次回到应天,臣一定痛改前非,绝不再犯!”
陆仲亨亦表态,道:“陛下,请陛下念在臣等为大明出生入死的份上,给臣一个机会!”
朱元璋看着费聚二人,语气缓和了一些,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杨帆在北平闹了这么一通,查出了兵甲案,算是救了你们一命,你们从今往后,要好自为之,起来吧。”
费聚与陆仲亨苦笑,合着他们还要谢谢杨帆那个煞星?没有杨帆查案子,他们也不用到应天来受这份训斥。
训斥完了,朱元璋便与二人诉说起往事来,追忆往事,气氛逐渐缓和。
朱元璋道:“当年征伐方国珍,费超为国捐躯,咱一直都记得那孩子,费聚,你身为他父亲切不可触犯法度,让咱为难,你可懂得?”
费聚提起儿子,难免伤感,他眼眶通红,说道:“臣明白!”
朱元璋又对陆仲亨道:“你二人征战多年,身上有暗伤不少,这次就在应天安心住下,咱让御医为你们调理身子。”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朱元璋又是让御医为他们治病,又是赏赐了些补品,快到了子时,才让二人出宫。
费聚与陆仲亨离开皇宫,上了马车,同时松了口气。
陆仲亨擦擦头上的汗水,道:“费兄,看来你我短时间内是离不开应天喽。”
费聚苦笑,说道:“能保全自身就不错了,吾刚才是真害怕,陛下治罪你我,咱们私下里做的很多事,可见不得光。”
费聚忧心忡忡地说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这次陛下没深究,下一次呢?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陆仲亨浑不在意,道:“总而言之这一关算是过去了,等个一年半载找机会你我离京,照样逍遥快活。”
陆仲亨这人没心没肺,刚刚被朱元璋训斥了一顿,现在就想着未来离京的事情了。
费聚兴致恹恹,道:“未来的事情谁能知道,我得好好回去休息休息,今日太累了。”
转眼间,费聚和陆仲亨回到应天已经有五日了。
五日来,除了第一天面见朱元璋之外,其余时间两个人都老老实实地在家中待着,不敢有丝毫的逾越之处,毕竟当初朱元璋的敲打还历历在目,他们哪敢违背。
直到第六日,胡惟庸派遣管家来邀请两人去他家里一叙,两人才走出了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