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最是黑暗。
三更过后。
张飞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一双豹眼布满了血丝,带着满满怨念瞟了一眼身后的军营。
“这个李子初简直岂有此理,让俺们生生等了两夜,他却躺在营内睡大觉!”
刘封也等的又累又困,关键是春寒陡峭,埋伏在江州城外不能生火,感觉人都快冻僵了。
但他知道,这不能怪李源。
毕竟要根据城内潜伏的糜芳他们发出信号,才能出发攻城接应。
糜芳要是没找到打开城门的机会,他们也只能等下去。
就算再等几个晚上,只要糜芳没有暴露,他们也不能放弃。
只是连他都不禁想埋怨几句的是,整个行动的策划者李源,竟然大言不惭的说他不是战斗人员,没有参加夜袭的必要。
所以天一暗,便堂而皇之地躺在自己营帐睡大觉。
恨得大伙牙痒痒,有时候都想揪住李源脖领狠狠揍一顿。
可惜也只能想想罢了,谁也不敢真的动手。
毕竟里应外合夜袭攻城,都是这家伙一手策划的,真要顺利攻下江州,光避免手下兄弟们不知道多少伤亡这层,张飞和刘封以下的一众将领,就得承他这份天大的人情。
何况攻下江州,他们这路人马便可立时一分为二,分兵猛扑成都城,攻取益州就指日可待了。
这是抢夺战机最关键的一战,熬夜挨冻算得了什么。
“三叔,要不你先眯一会,有我看着呢。反正离天亮不到一个时辰了,估计今晚又是白等了。”
张飞站起身摇晃了一下大脑袋,让自己清醒清醒。
摆摆手道:“天亮之前才最是要紧,公仲,让儿郎们仔细些别睡着咯。若是一个时辰内城中还没动静,回营再睡不迟。”
刘封点点头,跟着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正准备巡视一下周围埋伏的手下弟兄。
却看见三里外江州城门处突然火光骤起,寂静的夜空中似乎传来隐隐喊杀声。
转瞬间,喊杀声越来越响。
他立刻反应过来,激动的大叫:“三叔,糜将军他们行动了!”
张飞神情大振,翻身上马,挥舞大枪发出霹雳般的吼声:“江州城已开!儿郎们随俺杀!”
他喊声刚落,早有数十精锐骑士跟着翻身上马,高呼战号,跟着张飞飞驰而去。
刘封随后组织伏兵,也不管什么阵型不阵型,越快杀到城门口才是最重要的。
狂呼几声,带着部下撒开脚丫子往城门冲。
三里路,快马全力冲刺,也不过数十呼吸,几分钟时间而已。
张飞一马当先,快速来到城门口。
却见城门大开,一人手持长刀迎上来哈哈大笑道:“翼德将军,江州城已下,还请快快入城!”
却正是这段时间久未露面的偏将军糜芳糜子方。
张飞大喜:“有劳子方将军,接下来就交给俺老张了!”
说着,也不止步,双腿一扣马刺,加速冲进城门。
此时城门口周边却激战正酣,数百头上裹着白布,衣着各异的荆州内应,正在几个首领指挥下,苦苦抵挡从四面涌过来的守军。
张飞大吼一声,手中大枪飞舞,立时扫倒了数名守军。
胯下战马长嘶连连,马蹄隆隆,一头冲进守军人群。
当先跟着张飞进城的数十骑精锐骑士,在张飞带领下犹如一支锋利的长箭,直插守军战阵,杀的守军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没过多久,刘封带着三千伏兵也鱼贯而入,加入战场。
江州城不过五六千守军,夜间轮值守在城墙上的不到一半。
再加上中间还有数百人跟着都尉周曼倒戈的叛军,应对突然行动的荆州内应,已是稍显吃力。
全凭一股守住城池的热血在支撑。
再加上太守严颜正好不在城上,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很快便连连败退,不到一盏茶时间,就被张飞、刘封、沙摩柯等猛将杀的抵挡不住,四散而逃。
快,非常快。
等到天光发亮,李源闻讯率城外荆州大军入城,北门早已控制在荆州军手里。
张飞、刘封等将领各自率部扫荡城中残敌,向位于城西的太守府杀去。
快到府门这边,就见数百守军簇拥着一员老将迎面杀来。
张飞也不废话,策马舞枪向前猛冲。
几个照面便将对面老将打落战马,杀散了守军。
早有跟过来的内应禀告:“将军,这位老将就是巴郡太守严颜严希伯。”
张飞闻言哈哈大笑:“老贼严颜被俺老张生擒,江州已定!”
老将军严颜被张飞一枪大力横扫跌落战马,几个荆州军士卒一拥而上,将他捆绑起来。
他奋力挣扎,张口怒骂道:“尔等荆州贼子,无故犯我疆土!他日我主定将尔等贼子尽数诛杀!”
“呵呵,老贼本事不咋样,嘴巴却利索的紧!来人,把他的嘴堵上,我们去太守府!”
张飞不屑的撇撇嘴,论骂人,他还没服过谁。
不过生擒了太守严颜,接下来最要紧的是占据太守府,发出安民告示,尽快安定民心。
严颜嘴巴被堵住,骂不出话来。
心中却是苦涩难受。
身为巴郡太守多年,这段时间事态发展却是他所料未及的。
去年,主公刘璋在别驾张松等人的撺掇下,力邀荆州之主刘备率军入蜀助他与汉中张鲁作战。
他也是反对者之一。
要知道巴郡紧邻荆州武陵郡,武陵郡这几年的发展,他也是冷眼旁观,比益州所有官员都清楚。
在他看来,荆州之势已成,其实力不消几年便极有可能超过益州。
休说刘备打败北方曹操之后,部队战斗力有多强。
光看武陵遍布全郡的五溪蛮,早已在武陵太守李源的治理下,成了忠心拥护荆州的门下走狗。
五溪蛮随随便便就可以聚拢起数万悍卒,为荆州刘备驱策。
也就是说,不论经济实力,荆益两州军事实力已经相差无几。
他就担心迎虎入门,万一刘备起了鸠占鹊巢之心,会后患无穷。
但是主公刘璋的决定他也不敢反对,只好依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