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犽的体温不算高,但至少也在恒温动物应有的范围内;因此伸手放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整个胸口都烧起来了一般。比起表面,从胸腔内侧传来的触觉好像稍微强烈一些。又或许是因为触碰的人是特别的。还是说,我已经没办法正确地对比了呢。
与其说是不舒服,不如说是从来没有过类似的体验。有点新奇,有点可怕,又很愉快。
大脑的保险丝烧断了。
身体处于自己都搞不懂的状态,就连欲求都会变形。
不知是常识,还是残留的求生本能作祟,我又想求他抽回手,又留恋他的体温,还想求他做得再过火一点,干脆就这样把我分尸扔进锅里、做成糖醋鸟人算了。我的运作机制自己也不是很明白,毁尸灭迹也许没什么用处……因为他胃口很大,能干净地吃光的吧?那样,可以算是接吻的一种吗?
……仅此一次,即使将我们的关系称作为恋人,也会得到允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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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个灵醒。
我反手拉开床头柜,扒拉出一张甜甜圈贴画,啪叽一下按在奇犽脸颊上。
就算是从左肩膀到右肩膀距离要打车的韩国狂攻,脸上贴几片萌萌卡通贴纸也必然会削弱威慑力,更不用说本来就天下第一可爱的奇犽。
岌岌可危、濒临变质的友情终于掰了回来,我长舒一口气,想着反正是买零食的附赠品,用起来不心疼,往他另一边脸颊又贴了个小蛋糕。
奇犽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我正准备贴第三张,他才若无其事地说:“贴纸?”
“什么贴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尊重点,这是封印。从刚才开始就感觉你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我尽可能镇定地说,“我这是在友情帮你把封印补上。快说:谢谢鸟人。”
“从你第一天认识我,我就一直是这样的吧。”
“根本就不一样,总之快点把平时一逗就会脸红的萌萌正太还回来!禁咒·版本回退!”
“……你……”
我警惕地盯着他:“我?我怎么了?”
奇犽慢吞吞地问:“说这么多有的没的,该不会是觉得难为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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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语凝噎。
因着一时的鬼迷心窍,我竟然都沦落到被奇犽·揍敌客笑话脸皮薄的境地;再照这股势头下去,岂不是连西索都可以骂我臭变态、知名不具钉子男都可以踩我一脚“心怀鬼胎、妄想与奇犽建立不平等的毒性亲密关系”了?
“说中了?”
他凑过来戳我的脸。
奇犽可真是个魔性的正太。
被人如此嚣张地跳脸,以我前世的脾气,就算是靠编的,也非得编点难听的呛他两句不可。
但是在至近的距离,即便是虹膜的纹路都看得分毫不差;他眼瞳明亮,像是饱和度很高的油画,又比油画的色彩还清透些;只论光感,似乎更接近在哪座博物馆里见过的宝石。
不同于二次元一些更加浮夸的瞳色,我原先生活的世界中本就存在蓝眸,自然也会在各类文学创作中被人提起,曾用来作比的喻体更是恒河沙数。我没见过几个蓝眼睛,也没见过那么多喻体,更遑论将二者并到一处,于是总也想象不及原文万一;而今我终于知道了。
于是我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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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犽眯起眼睛,像是很得意的样子,能幻视出一条尾巴在他背后愉快地摇晃:“你这种人也会害羞的啊,真难得……”
“——要不然我今晚去打扰一下小杰吧?”
“哈啊?!”
“奇犽你注意一下表情管理……?”
他置若罔闻,咬牙切齿地揪住我:
“给我等下,锡,刚才你和我玩得不开心吗?”
把此前开膛破肚的猎奇场面用“玩”这么童趣的动词概括,也只有他这个前杀手干得出来了。不过,一手促成那种局面、还毫无理由地兴奋起来的我也没资格说他就是了。
我老实地回答:“开心啊。”
“那为什么不是我,而是要去小杰那边?”
所以说为什么要用那种指责出轨对象一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我难不成还能和小杰组成一辆自行车跑了啊?
“因为我对小杰不会产生邪念。”我说。
一定要说的话,小杰眼神好清澈,眼睛圆溜溜的,好像狗狗,我每次看到了实在是忍不住胡噜两把,但是除此以外,确实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奇犽摸着下巴:“也就是说,面对我的时候会产生邪念啰?”
“……你怎么听起来有点高兴啊,是我的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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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妄想和奇犽成为情侣什么的,刚才我真是被自己吓得不轻。
要不是我早有准备、应对及时,恐怕真要跨越那道禁忌的界限、堕落成货真价实的炼铜术士了。好险,好险。
眼下我仍处于意志薄弱的时期,最需要的不是别的,正是来自奇犽本人的谴责,而且措辞越严厉、态度越嫌恶越好,最好能直接给我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经历,让我一想到炼铜就浑身刺挠,彻底断了这条心,如此一来,也算为社会除一大害。
——可是这家伙怎么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德行啊?
我凶他:“严肃点!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不然会被我这种怪姐姐吃掉的!——在家也要保护好自己,你大哥比我还不是东西!”
奇犽歪着头:
“可是我这个小孩子都不担心,你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他这么说,我还是不安得不得了:“如果我管不住自己,对你动手动脚了怎么办?”
“欸——我倒是觉得你没这个胆子呢?”
……开了眼了,竟然还有人会在这种语境下用激将法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