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煜默了下,神色几分怅然。
“朕的女儿也是这样想的?觉得朕不配见她?明知朕会死也不愿意来见最后一面?”
沈妤安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脸问出这样的话。
若非他不顾及血脉亲情算计她,西元国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快死了,开始顾念亲情了,岂不可笑?
“西元陛下,人生之中难免会有遗憾,从你算计女儿的那一刻,有些遗憾就是注定的。”
沈妤安语气冷淡,“本将给陛下半日时间,陛下若是有想交代的事,还请尽快交代下去。”
给他时间料理后事,她算是仁至义尽了。
*
北峪国的大军驻扎进西元皇宫。
沈妤安顺理成章住进皇宫。
半日时间,西元皇帝料理好一切,于西元大殿龙座之上饮鸩酒身亡。
死前坐得板正,目光望着大殿门口的方向,双目无神,神情呆滞木然,或许他还在期待着什么,可最终还是带着遗憾离开了。
他留了一封信,希望“沈淮之”转交给沈妤安。
沈妤安将信放入怀中,并未拆开。
元煜驾崩后,沈妤安下令,将西元皇室成员送往北峪国。
留下叶将军暂时驻守西元皇城。
她则是带着半数军队归国,叶凛随她回国复命。
*
南越国那边,冥沧御带领三十万大军攻城略地,一年时间,占据南越国二十四城。
南越皇帝病重驾崩,南越国陷入内战。
云荒国趁机对南越发兵。
南越国内忧外患。
云荒国同时攻打南越国和雪影国,给塔楚国造成的压力明显减少,塔楚国找准时机,对南越国兴兵。
而罗浮国那方,面对来势汹汹的玄琼国大军,罗浮国打得吃力,几次向北峪国求助,希望北峪国能够派兵帮助罗浮国抵御外敌。
考虑到罗浮国一旦沦陷,北峪国就得直面野心勃勃的玄琼国,皇帝下令,让沈丰年出兵支援。
有北峪国相助,玄琼国侵占罗浮国的野心没能得逞,战争一直持续,两国都没能落得好处。
两个月的时间过去,沈妤安押送西元皇室成员入北峪国京城。
皇帝给西元皇室成员封爵赐府,将人扣在了北峪皇城。
并另外派了人去西元国,封为城主,接手西元皇城。
晃眼又是大半年,南越国内乱平息。
南越太子当政,成为新的南越王,以铁血的手段杀了不少血亲,震慑朝堂内外。
内乱刚平息,就当机立断,给北峪,云荒,塔楚,三国发了国书,意在和谈。
塔楚见好就收,接受和谈,提出了苛刻的和谈条件。
北峪国这边,因长时间大规模兴兵,导致国库空虚,冥沧御考虑到国情,同意和谈,提出了比塔楚国更为苛刻的条件。
而云荒国野心勃勃,意在攻下一条直通北峪国的大道,以方便将来对北峪国兴兵,并不甘心就此作罢,拒绝和谈。
最终,南越国割让五座城池给北峪国,补偿白银五十万两,粮食三十万旦,并派遣新帝的胞妹到北峪国和亲。
也给予塔楚国相应的补偿。
此后,集中兵力对抗云荒国。
沈妤安估算着日子,冥沧御约莫三个月能够回京。
冥沧御最终回来的时间比她预料的晚一些,四个月才归京。
彼时他们的儿子即将过五岁生辰。
而沈妤安和冥沧御也已经有两年半没有见过。
皇宫之中,两人不期而遇,沈妤安离开御书房准备出宫,而冥沧御正好要前往御书房面圣。
沈妤安怔了下。
四目相对,男人漆黑幽深的眸冰冷没有半分温度,周身的气息更加沉郁了。
明明是艳阳天,他却好像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他给她的感觉陌生而熟悉,一种并不让人愉悦的陌生,完全不像是她曾接触过的那个人,一种让人抵触的熟悉,几乎和她梦境中那个可怕的男人融为了一体。
只一眼就让沈妤安却步,心间涌起强烈的不安。
对视良久,彼此的神色都染上了复杂,皆陷入了沉默。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沈妤安询问。
冥沧御眉微压,眸色暗沉,面无表情,“今日刚入京,有些事与父皇相商。”
“王爷先忙,臣告辞。”
冥沧御“嗯”了一声,从沈妤安身旁走过,径自往御书房去。
沈妤安眉头拧起,不到三年时间,感觉他像是变了个人,是发生了什么吗?
*
五岁的沈星回跟冥沧御几乎长得一个模子,就连气场也有些相似,就是性子过于顽劣了。
父母长期不在身边陪伴,没人管束,像个野小子。
小家伙的五岁生辰,沈妤安没有选择在沈府举办。
而是在之前买下的小院里,换回了女儿装,陪伴儿子。
犹豫了下,给冥沧御送去了消息,希望冥沧御能够前来陪伴儿子过生辰。
她亲自下了厨,做了满满一桌子饭菜,满心期待着战后一家团圆的时刻。
到了饭点,久久不见冥沧御归来。
“看来我那便宜父王是不会来给我过生辰了。”
小小的沈星回,撇了下小嘴,面上满不在乎,心里却很失落。
对于父亲,他只有模糊的记忆,只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具体长什么样,他完全没印象。
他对母亲相对熟悉一些,可也算不得很熟悉。
“你父王应该是有事要忙。”沈妤安笑着,给儿子夹菜,“今天是你五岁生辰,有没有什么愿望?”
沈星回定定地看着沈妤安,稚嫩的声音说道,“愿望就是我能像别人一样有爹有娘,愿望就是爹娘能陪在我身边,你们能实现吗?”
说着也不等沈妤安回答,撇了下嘴,“愿望反正也不会实现,若不是你说你是我娘,你走在街上我都不认得。我那便宜爹,我也不认得。”
“既然你们不喜欢我,不想要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小小的孩子,声音闷闷的。
“别人都说我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我告诉他们我爹是北翼王,他们都嘲笑我。”
“而我娘,我不知道她在哪儿,大家都说她死了,可我总觉得她没死。”
“我有个做太监的舅舅,我很喜欢舅舅,舅舅打仗去了,去了很久,我已经忘了他的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