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呼啸，破败的山庄挡在了山谷的前方，废墟的土地深处，隐约透露出来恶意的目光。

有鬼魅，生存在此地。

它们远远就看到了在天黑之前来到山庄外的少年少女，等待着他们进入山庄，然后将他们大口餐食。

可是直到夜幕降临，风雪掩盖的山林中阴风阵阵，惊悚的嘶吼在虚空中响起，他们也没有进入山庄。

“遇到这种地方，千万不能进去。”

“破败之地之所以破败，皆有原因，我们不知道这里的原因是什么，所以，避而远之。”

鬼魅们听着这样的话，忍不住恨得牙痒痒，但是它们不敢冲出去。

因为就在这座山的山巅，一名白衣青年洞箫悦耳，他只是站在月光下，虚空中的洞箫之声便令山间万千鬼魅不得胡乱动弹，只能等待。

终于，一夜过去，少年少女继续跋山涉水，这一次，他们的速度很慢。

“哥哥，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快了，我们已经进山了，很快就能看到圣山。”

“见到了大圣，我们就能修行。”

少年似乎已经忘却了之前道人所说的话，只是紧紧地拿着腰间的面具。

镇子原本其乐融融，爹娘带着他们参与每年为数不多的节日，这是耗费"巨资"给他买的玩具，一副金丝猴面具。

“小子，你不能修行，无上大道与你无缘。”

是夜，梦中传来阴森的低沉咆哮，有鬼魅入梦，让他无法醒来。

“你修行不了的，现在已经是在圣山的范围，可你依旧没有听到大道之音回荡不是吗？”

“你没有灵根，天生的废人，你不能修炼。”

“这是秩序的划分，但是我有办法让你避开。”

“如果你能成为阴司的鬼将，那么你天生就能拥有不死不灭的力量，任何人都无法杀死你。”

“而代价，仅仅只是将你旁边的女娃送到我这里来……”

“将她送来，我给予你修行的种子，不死不灭的力量。”

第二天，少年醒来，昨天晚上什么危险都没有发生，怀中的妹妹依旧在熟睡，少年轻轻将她放下，随后来到了数十米之外一棵古老的树面前，这里果然有着一个仿佛是血盆大口的树洞。

看着树洞的黑暗，少年耳边似乎传来了恶鬼的呢喃。

“将她送过来，你将获得无上的力量。”

“修行的种子……”

少年默默地将手中的火折子点燃，随后火焰蔓延在了树根，顿时间凄厉的嘶吼疯狂回荡，连少女也被惊醒。

“大圣说过，要什么东西，就自己去抢。”

“别人给的，终究是别人的。”

古老的树木被火焰吞噬，燃烧的速度根本不正常，很快的，地上就只剩下了一个空洞，能够看到里面埋葬着数十具白骨。

少年不知道那是什么人的骨骼，是怎么被这个鬼树吃掉的。

“我们走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女已经醒了过来，呆呆地站在少年的旁边看着这惊悚的画面。

两人默不作声地继续前进，终于，视野的尽头看到了那座高耸在云端深处的山峰，那里在散发着光芒，映照着成千上万的身影，那每一个，都是在聆听大道的修行者。

少年渴望成为他们的一部分，于是两人很快来到山脚下。

在这里……他看到了无数的妖魔，他们嗜血的目光盯着那座圣山，似乎要将其吞噬，同样的，残忍的目光也盯着想要进入圣山的每一个人。

若想上山，就必须从这些妖魔浪潮之中穿过去，他们可能会踩在某个山峰大小的妖魔背上，也可能落在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妖魔嘴边。

恐惧，还是信心。

少年拉着少女小心谨慎地行走着，他不敢打扰到任何一头妖魔，因为他不敢肯定，这些妖魔会不会吃掉自己。

他唯一的信心就是，这里是圣山，是传说中大圣所在的地方。

终于在某一刻，少年还是猜到了一根触须，那是一头龙首山龟的胡须，这一瞬间山龟被惊醒，愤怒地朝着少年咬了过来。

关键时刻，金色的光辉照耀，山龟化作了灰烬，少年再次看到了那位分给他们食物的和尚。

后者慈眉善目，微笑着看着他。

“施主，你来了。”

和尚终于在这一刻邀请。

“可愿入我佛门，得见往生，西天灵山位，佛门往生天，你只要放下上山的想法，便可只选其一。”

“众生皆苦，你可以永不苦难。”

少年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抬起头来，呢喃说道：

“大圣所在的圣山，会让佛门的和尚在山脚下修建寺庙吗？”

他的话音落下，和尚微笑着想要说些什么时候，却猛然抬头，只见一道刺目的剑光从九天云海之上落下。

只一剑，和尚连话都说不出来就灰飞烟灭，连带着那山脚下的寺庙也消失无踪。

“当然是不允许的，只是看在他护持了你来到这里，暂缓死刑罢了。”

云海中有声音传来，少年拉起少女的手，终于踏上了圣山。

一年，两年……

少年变成了青年，他忍不住登上了山顶，因为在他前方的"师兄"们都已经离去。

他看着那盘膝而坐，沐浴着光辉的"大圣"，内心忍不住询问。

“我真的不能修行吗？”

但是最终，他还是没能问出来，只是安静地坐在原地，想要聆听无上大道。

他的确听到了，那是风声，雨声，万物生长的动静，他本能的感觉到，只要能够接受其中之一，就能立地而得道，成为强大无比的修行者。

他渴望，却难得。

一年又一年，青年已经变成了暮年，但他的目光始终安静如一，百年时间，他不恐惧，不后悔，不怨恨，也没有了不甘。

“以后……你要好好的。”

他对着身后的小跟班平静说道，脸上带着笑容。

一年又一年。

少女，没错，少女还是那个少女，修整的孩子一般，她没有老，天地之间，万物大道，她来者不拒。

如果说少年是川流不息江河不会加身的石头，那么少女便是万川归流的海洋，吸收着所有的道韵。

随着少年死去，少女呆呆地看着少年消失的地方，整个人抱膝蜷缩，有些恐惧。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