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去圣山听道。”

“所以，这些苦难都是值得的。”

冰天雪地之中，一大一小，少年与少女踩踏出一个个厚实的脚印。

“哥哥，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少女已经很困了，她问出了这不知道问了多少遍的话，只感觉眼皮很是疲惫。

“快了，就快了，等我们看到了山峰，就到了。”

前面，少年如此说道，两人的腰间有着一根布条作为连接，以免某一人突然踩空坠落。

他抬头看着天空，头顶的太阳有些刺眼，但并不温暖。

传闻中，太阳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到了更远的地方，他的离开，使得人世间的温度在某一段时间会变得很冷，于是天降大雪，灾祸连连。

大雪之中，万物死寂，他们两个也只能趁着这个时间才能够赶路，因为如果是其他时候，路上全都是怪物，他们根本走不出多远。

“我饿了。”

少女捂着肚子，里面传来呱呱叫。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吃东西吧。”

两人脚步不慢，没多久就抵达了一棵树下，不过这里似乎早已经有了人。

那是一个光头，和尚煮着热粥，旁边躺着一只野兔，野兔已经被收拾干净，和尚随后捞起将其放在火上烤。

少年有些警惕，两人靠在另一边默默地拿出了干粮。

吃着吃着，肉香味传来，紧接着和尚将手中的烤兔递了过来。

“吃吧。”

少年警惕地盯着和尚，并没有接过烤兔。

“我是出家人，遁入空门，便以慈悲渡世，不吃生命。”

少年看着那烤兔，然后看着和尚，意思不言而喻。

“出家人慈悲为怀，却不可盲目慈悲，否则为渡一人灭另一人之命，这不是善，这是恶。”

“狼与羊，救羊不应该是建立在让狼陷入饥饿的基础。”

“你们饿了，不吃东西，是走不出这片雪地的，这是你们的命，而这小兔子的命，便是你们赢得的力气。”

少年还是摇了摇头，可这个时候，身边的少女肚子却是不自觉地响起。

“吃吧。”

和尚双手合十，喝着素粥，然后在大树下静坐片刻，起身离开。

这个时候，少年终于是将那冷掉的烤兔从雪地中拿了起来。

“吃吧。”

很快，两人再次出发，他们的前方，已经有一个个脚印踩了出来，这让他们的速度快了不少，天黑之前，终于找到了人烟，那是一个村子。

“我的祖上曾听圣山上的大圣传道，可惜，后来在对付妖魔的时候不幸殒命。”

“但是我们家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搬到了这里来，为的就是某一天，有个出息的后辈能够有幸再一次前往圣山。”

村子里的人热情找到了少年少女，尤其是听到他们的目的是圣山的时候，更是主动给予了不少的食物。

“路途遥远，又下起了雪，多穿一些总是好的。”

少年少女便这样安顿了下来，第二天的时候，温暖舒适的房屋让他们差点没能起床。

“我们该走了。”

“哦。”

毅然离开村子不久，雪地之中有一名道人盘膝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在他的周围，坐着几个人类，也坐着几头野兽。

“何人窥探？！”

道人清喝一声，少年少女便不自觉走了出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雪地中央，被众多目光环伺。

“拜见仙师。”

少年跪了下去，身后少女有学有样。

“窥法所为何？”

“我没有偷看，只是听到这边有声音。”

道人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如此，情有可原，我所传法，你可有兴趣？”

“若是有意，或可坐下修行，未来一窥天地之道。”

少年看着道人，声音平静地问道：

“敢问仙师，天下妖魔鬼怪，异类丛生，为何如此？”

“天地之道，一饮一啄。”

“有人辉煌于过去，有人灿烂在未来。”

说完，道人看着少年。

“你二人若是愿意在我座下学道，我可收你们为弟子。”

少年听完，依旧没有回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一年前，有怪物冲进了我们所在的镇子，他们见人便杀，哪怕是躲在地窖之中，也不能幸免于难。”

“我爹娘，祖父，叔伯，所有认识的人都死了，我们被藏在了马腹之中才活了下来。”

“活下来后，妖魔在吞食我们亲人的血肉，鬼魅在餐食他们的灵魂，我们只能逃。”

“我要学法，为的是报仇雪恨，我们只是安静的生活着，它们凭什么来杀死我们。”

少年说着说着，就拉着少女离开了此地，朝着更远的地方前进。

道人没有喜怒，只是看着少年说道：

“你没有灵根。”

“你去那座山，你修不了法，甚至于，最弱小的虫豸也能将你杀死，他虽然传道，但你就是接受不了道。”

这句话，终于是让少年停了下来。

他眼神睁大，有些难以置信这个答案。

“凭什么？”

他握紧了拳头。

“天地之道，一饮一啄。”

道人重复了这句话，看到少年，继续开口。

“入我道门，你才能服箓而飞升，这是你唯一学法的机会。”

少年抬起头来，“我跟你学，我能去报仇吗？”

“天官赐福，自当百无禁忌。”

“怎样才能得到天官赐福。”

“能得，自然就能得。”

少年忽然笑了起来，看着道人。

“按照你这么说，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可你说的这话，本身就不算百无禁忌。”

少年转身便走。

“如果你告诉我，要是天官不给赐福，就把天官拉下来打一顿让他给我赐福，那我就跟你学。”

“你比不上大圣。”

“你知道我在梦中听到的是什么吗？”

“要是有谁不让我活下去，那就先让他活不下去，如果做不到，那就去寻找能够做到的力量。”

“这就是差距，你祈求天官的赐福方才有底气百无禁忌，这也算是百无禁忌吗？”

少年的声音回荡在道人的耳畔，看着少年少女逐渐消失的背影，道人忽然间七窍流血出来，三个呼吸之后，整个人枯萎在原地，坐化在这冰天雪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