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盼儿在叶泠雾身边跪下,抬臂作揖道:“求母亲别罚泠雾妹妹和我院里的女使,昨晚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瞒着下人,硬拉着泠雾妹妹跟我去酒楼的,都是我的错,母亲罚我一人就好。”
其实做出决定了那一刻,沈盼儿早就想到或许会有现在结果,当时她就想着要罚大家一起罚,哪怕挨板子也有人一起陪着她的疼,可真到现在这个时候,她却又做不出这般不仗义的决定。
是以,她只好从床榻下的小金库里拿了好些钱出来,花重金托了几个小厮偷偷去请沈崇文,沈老太太,沈月儿,沈辞……
反正人都去请一遍,总有替她说好话的。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拖着时间。
“你们两个小丫头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坦诚了,我是只想着罚你们吗,家里的孩子犯了错,打骂不能解决……”
赵氏心思再细腻,也没料到自己女儿还有这些盘算,苦口婆心的厉声斥责,这子到那曰的,女戒女训一句接着一句,从古往能云云到今来。
也不知过去多久,叶泠雾只觉得眼皮子千斤重,膝盖也跪得生疼,脖子也僵硬了。
恍惚中,她竟有种在听魏夫子上课的感觉,虽然早听闻赵氏“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但始终没有领教过,今日沾沈盼儿的光见识了一下,果然不同凡响。
“好!”赵氏说着说着好似突然悟了什么,目光扫视着底下跪成一片的人,“母亲为盼儿感到欣慰,难得你这回如此重情重义,没有想以往攀扯他人给你垫背。”
沈盼儿心头一咯噔,以为意外讨到了好,正要雀跃回话,却听赵氏道:“从小母亲就舍不得罚你,以至于你现在做事不顾后果,现在不严加管教,日后嫁得人妇可还了得,来人啊!取家法来!”
屋内屋外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赵氏会动真格。
沈盼儿也傻眼了,她难得装模作样一回,怎么还真搭进去了,她当即后悔道:“母亲,我错了,您三思啊,这件事又不是我一个人在做,泠雾妹妹也在呢,您要动家法可要问过祖母啊。”
叶泠雾倏然偏头瞪着大眼看她,暗自腹诽:这丫头大难临头又出卖人!!!明明刚刚还说一人承担的。
赵氏立在上首,充耳未闻。
不多时,两名武婢从屋外搬来长凳,紧跟着一个手拿长仗,身形高壮的武婢走了进来。
沈盼儿回首一瞧,怯意更深了,被这人打一顿,屁股不得开花半月才怪。
她干哭着不见泪,喊道:“母亲不疼我了,您怎么能用家法打我呢,你刚还说打骂不能解决问题的。二哥哥以前被打一顿十日都下不了床,我从小娇养,身娇肉贵的哪受得住啊!”
赵氏强忍着不舍,张了好几次嘴巴,才出声:“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话落,方才抬长凳的两名武婢直接一左一右架起沈盼儿,将她死死压在长凳上。
武婢是受过训练的,不同于女使,沈盼儿被按在长凳上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沈盼儿上半身动不得,只有屁股还在剧烈挣扎着,扯着嗓子喊道:“父亲救命啊!母亲要打我,二哥哥!祖母!来人啊!救命啊!盼儿要没命了!”
还没开打,屋内就已惨叫连连。
武婢迟迟不敢下手,望着赵氏神色为难。
“不打你也可以,但你必须给我老实交代为何去酒楼吃酒,宵禁了也不归家!”赵氏道。
沈盼儿扭动的身子停下,眼珠子左右飘忽着,脸上就差没写“内心有鬼”四个字,思量许久,闷声回答:“没有原因,母亲要罚就罚吧。”
赵氏气不打一处来,看向持杖的武婢朝:“打,二十大板好好数着,打完了就给我去祠堂面壁思过,”她又看向叶泠雾,“你也去跪着,我还要罚你抄《女训》十遍,就算是老太太来了也不顶用,今日不罚你们,他日你们依旧将侯府家法当摆设。”
叶泠雾没有推脱,抬臂作揖道:“是。”
也不知是不是从小到大被放养惯了,突然被罚叶泠雾并不觉着委屈,甚至是欣然接受,赵氏能罚她那就证明她没把自己当外人,也是真正为了她好。
沈盼儿却不依了,大吼:“我也能抄女训,母亲不能厚此薄彼,我不服。”
“你又来劲了,”赵氏看了一眼武婢,“还不动手,二十板子不准偷了少了。”
武婢应声点头。
当第一杖重重击打在沈盼儿屁股上时,沈盼儿呼吸都停止了,疼痛如火苗炸裂般迅速蔓延全身,她想呼喊,却只听见自己喉咙里的嘶哑。
“二叔母饶了三姑娘这一回吧,二十板子也太多了,这样打下去三姑娘可得好几月不能出门了。”叶泠雾慌慌朝上首道。
沈盼儿哭声疼得断断续续,说道:“泠雾妹妹救命,我快疼死了,来人…啊!”又是一板子下来,沈盼儿死死咬着嘴唇才缓轻疼痛。
这两下板子落下,沈盼儿才终于明白赵氏是真要家法伺候自己,眼泪也才真流了出来,脑袋里还想着那几个拿了她钱的小厮怎么还没把人叫来。
在第五杖快要落下来时,屋外才来了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