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桥蕤和蒋钦都不相信少爷你的本事,不然的话,少爷你一定能分析出袁耀到底有没有和刘琦结盟。”李郎叹息道。
“不用了。我已经分析出来了。”杨证微笑说道:“桥叔父刚才说袁耀那边没事,证明袁耀的队伍那边至今没有动武迹象,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断定袁耀已经和刘琦暗中结盟了!”
“为什么?”李郎惊讶问道。
“很简单的道理。桥叔父他们察觉荆州水师在夏口集结,袁耀的细作也不可能没有探报。”杨证微笑得更是自信。道:“李叔你想想,袁术军和我们有多大的仇啊?先被我们抢了淮南二郡撵过江东,又被我们全歼了长江水师夺了江东最富庶的丹阳,发现荆州军水师有异动,袁耀队伍怎么可能不抓到这个机会趁火打劫,报仇雪恨?”
“就算袁耀军没这个胆量和我们火并,最起码要加紧一下战备,防着荆州军拿下柴桑又夺豫章,可是袁耀军到现在都没有引起桥叔父他们警觉的异动,这就足以证明了袁耀他们已经和荆州军达成了秘密协议,准备联手攻打柴桑,所以才故意内紧外松,装成疏于备战的模样麻痹我军,然后突然出兵夹击柴桑,杀我们一个更大的措手不及!”
“真的假的?”李郎大吃一惊,忙说道:“少爷,既然你有这个怀疑,那你为什么不向桥蕤将军他们说出来?”
“李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连你都不敢相信我的分析,你说桥叔父他们会轻易相信吗?”杨证苦笑反问。
李郎仔细一想发现也是,便只能是无奈的叹道:“少爷,真是委屈你了,空有满腹才华,却没有多少人相信你。唉,少爷说了你别生气,都是老爷害了你,老爷平时如果少贪点,少欺下媚上一点,少爷你也不至于这样。”
“子不言父过,父亲的所做所为,我无权指责。”杨证摇头,然后说道:“李叔,麻烦你给我准备笔墨和白绢,我要写信。对了,白绢要两份,我要写两道书信。”
李郎答应,很快就取来了笔墨和白绢,杨证端坐到了案几旁边,先是提笔给袁耀写了一道叙述少年友情的书信,以少年好的身份友劝说袁耀尽快归顺朝廷,扶父灵返回入汝南老家安葬——上次袁耀队伍拒绝了陶副主任让小袁三公魂归故里的好意。接着又提起毛笔,给袁胤写了一道书信,然而杨证只写得几个字,识得几个字的李郎马上就瞪大眼睛了,惊叫道:“少爷,怎么是老爷的笔迹?还是老爷的自称?”
“没办法,我是晚辈,又位卑职微,离开淮南时还只有十二岁,与袁胤根本不熟,所以只好借用一下父亲的虎皮了。”杨证微笑,又笑道:“不过还好,我盗用父亲的笔迹和身份,想来他老人家也不会怪罪,最多只会象主公一样,打我三十掌心。”
开了一个玩笑,杨证继续奋笔疾书,以杨长史的名誉给袁胤写了一番语重心长的劝降信,劝说袁胤抛弃前嫌率领袁术残部归顺徐州军,陈述各种关系厉害。力劝袁胤不要负隅顽抗自寻死路,替陶副主任给袁胤许出了官职赏赐,而在书信的最后,杨证又忽然笔锋一转,以杨长史的口气告诉袁胤,说是袁胤与荆州军勾结夹击柴桑的事,其实刘勋早就已经秘密禀报给了徐州军,徐州军也早在柴桑布置了天罗地网单等军前来送死,且刘勋也早已经被陶副主任封为了镇南将军加建城侯。劝说袁胤效仿刘勋乘机来降,不要自寻死路,白白给荆州军当炮灰。
“少爷,你不是开玩笑吧?”李郎又瞪大了眼睛,低声惊呼道:“难道你想挑拨离间袁胤和刘勋?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杨证反问道:“桥叔父的亲兵刚才不是说了。袁胤和刘勋斗得正厉害?袁胤见我父亲在书信中暴露天机,还能不相信刘勋已经叛变?况且就算离间失败,我们又有什么损失,了不起损失一个信使吧?”
“损失一个信使?”李郎先是一楞,然后马上就面如土色,道:“少爷,我可不敢去送这道信啊。”
“李叔放心。我怎么会让你去冒险?”杨证笑道:“我自己写给袁耀那道书信,就是为了不让你去送信,放心吧,我自有办法把这两道书信送到敌人手里。”
………………
一个晚上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清晨,杨证便直接来到了桥蕤的豫章太守堂前求见,但是桥蕤正忙于防备荆州军突袭一事,根本就没空见杨证。只是在堂上与柴桑众文武署理公事,杨证见了也不焦急。更没有摆什么徐州重臣家中大公子的架子,强行要求桥蕤立即接见自己,只是在堂外桥蕤的视线所及处耐心等待,还从早上一直等到正午就没有离开,期间桥蕤虽然也几次看到杨证正在堂外,但忙于公事也没理会。
午时都已经过半了,桥蕤终于结束了公务,开始领着麾下众将赶往城上查看城防情况,杨证忙退到一边让路,桥蕤见杨证等得可怜还不敢与自己说话,便也动了点恻隐之心,在杨证的面前停下,说道:“贤侄有什么事吗?快说,我很忙。”
“叔父请看这个。”杨证忙将自己给袁耀的书信递到了桥蕤的面前,很简短的说道:“小侄想向叔父借一个信使,去一趟南昌送信。”
粗略看了杨证给袁耀的叙旧劝降信,桥蕤虽然觉得肯定没用,但是看在杨证的耐心份上,便随口叫过一名卫士,吩咐道:“安排个信使,去替杨公子送信。”
卫士答应,接过了书信,桥蕤领着众人匆匆而去,杨证这才又拿出了信袋,一边把书信装进信袋中,一边向那卫士恳求道:“这位大哥,麻烦你带我去见信使好吗?我还有几话要当面交代。”
卫士不疑有他,忙把杨证领去与信使见面,杨证则乘机在此期间将手中信袋和早已准备好的信袋调换,然后再见到桥蕤卫士安排的信使时,杨证一边把书信和一块金子交给他,一边说道:“这位大哥,情况紧急,你如果能在两天之内把书信送进南昌城,四天半内带回书信,我再赏你一块金子,还会求父亲赏你官职,我父亲杨仲明是朝廷现在的尚书仆射,他随便一句话,你升三级都还是少的。”
“公子放心。”信使大喜说道:“从柴桑到南昌有水路可通,小人让水手日夜兼程,保管按时送达。”
“既如此,那就多谢了。”杨证点头,又说道:“还有,听说现在南昌是袁胤当家,你可以说信是给袁胤的,反正都一样,袁胤会把书信交给袁耀的。”信使答应,接过了桥蕤卫士发给的通行令牌,急匆匆的出城登上快船而去。
又是一个第二天,也就是十一月二十四这天,杨证再一次来到了桥蕤的面前,而桥蕤恰好在与蒋钦讨论军情结束,见杨证又来求见虽不耐烦,但还是让杨证上堂说话,而杨证上得堂来后,开门见山就说道:“桥叔父,蒋叔父,麻烦你们加强一下对海昏一带的斥候监视,若小侄所料不差,明后两天,海昏那边就得出事。”
说完了,杨证扭头就走,留下桥蕤和蒋钦在大堂上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一起疑惑说道:“杨老贪家这小子,发什么疯?明后两天,海昏那边就得出事?出什么事?”
二十五这天一天都平安无事,杨证也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客房里读书,没有再去骚扰桥蕤和蒋钦,李郎帮着杨证掐算时间,估计着即便得手在今天也很难有消息,便也没有过于焦急。但是到了二十六这天。李郎就有点坐立不安了,从早上开始就不断在门前张望,可是一直到了正午了都还没有消息,杨证却还是坐在案前读书练字,笔迹工整得如描如画。丝毫不乱。
“怎么还没消息?”李郎心中焦急,忍不住凑到了杨证的面前,低声问道:“少爷,还在没消息,会不会是你的离间计失败了?”
“失败了就失败了呗,我们有损失吗?”杨证反问,手中毛笔也仍然不乱。
“这倒也是。”李郎点点头。又低声说道:“少爷,有个问题我昨天晚上才想起来,你说会不会袁术军的能人,指出你的伪信不过是离间?想让袁胤和刘勋自相残杀?”
“李叔。我打个比方,只是一个比方。”杨证继续练着毛笔字,随口说道:“假如那天我父亲突然仙去,父亲指定我继承家产。你跟了我父亲多年,掌握着我家的钱库钥匙。替我管着钱粮花销,王五和陈二他们觉得你太霸道,要你这不准花那不准花,你会不会听王五和陈二的?”
“这……。”李郎有些犹豫,然后苦笑说道:“少爷,你这个比方打得太不恰当了,我怎么敢给你当家做主?我对老爷和你可是忠心耿耿。”
“那就换成王五吧。”杨证顺口说道:“假如王五掌握了我家的钱库钥匙,架空我这个少爷,李叔你和陈二反对王五的所作所为,王五会不会听?”
“那小子绝对不听!”李郎赶紧表态,又道:“少爷你放心,王五要是敢这么做,我就把他的蛋黄子挤出来喂苍蝇!”
“这就结了。”杨证笑笑,道:“换成袁胤就是王五,李叔你就是阎象,陈二是舒邵或者金尚,所以阎象、舒邵和金尚一定会反对袁胤架空袁耀,替袁耀掌握钱库钥匙,袁胤也一定不会听他们的反对。”
李郎搔搔头发,点了点头,然后又叹道:“理是这个理,可还是要他们动起手来,我们才能知道少爷你判断对不对。”
“贤侄!淮清贤侄!淮清贤侄可在房中?”
李郎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已然响起了桥蕤和蒋钦的叫唤声和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桥蕤和蒋钦差不多是并肩闯进了房中,杨证也终于放下了毛笔,向桥蕤和蒋钦微笑问道:“桥叔父,蒋叔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袁胤突然出兵攻打刘勋了吧?”
桥蕤和蒋钦都是拼命点头,然后满脸惊讶的异口同声问道:“贤侄,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是前天就知道这件事?还有,袁胤为什么在阵上大骂刘勋与我军勾结,卖主求荣?”
“少爷,你成功了!”李郎一蹦三尺高,抱住杨证直接把干瘦如柴的杨证举了起来,狂喜大叫道:“少爷,你的离间计成功了!得手了!”
“是贤侄你的安排?”桥蕤和蒋钦又同时惊叫了起来。
“桥叔父,蒋叔父,小侄冒昧,袁胤与刘勋火并一事,确实是小侄所为。”杨证的表情依然异常镇定,无比轻松的微笑说道:“现在,小侄有资格参与你们的战术制订了吧?如果你们信得过小侄,小侄愿鼎力相助,帮你们击退荆州水师的偷袭,坚持到鲁都督的主力来援。不过在那之前,小侄必须知道我军的兵力和战船情况,还有这段时间的一切斥候细作探报!”
第二天十一月二十七,夏口,杨证的同门师兄刘琦,忽然在荆州水师大营中召见所有身在夏口的荆州文武,当众出示了父亲刘表的亲笔命令,公布了袁胤和刘勋已经一起向荆州军请降求援的机密,借口救援盟友和讨伐国贼陶应,以刘表名誉向徐州军再次宣战,出动八万荆州水师由自己率领,东下攻打柴桑和夺取豫章郡!并宣布以甘宁为先锋,即日出兵顺江东下,首要目标就是歼灭徐州军的鄱阳湖水师,把原本就处于弱势的徐州水师各个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