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问你一句。”公子豹冷笑道,“甘罗带过兵打过仗吗?他有治理地方郡县的经验吗?昌平君举荐他出任相国,主掌南阳郡的军政大权,其意图如何,难道你不知道?”
张唐苦笑摇头,“武烈侯是虎率的儿子,是武安君的外甥,就冲着这层关系,就算大王让我去侯府为相,我也义不容辞,但现在的问题是,咸阳局势复杂,你我老眼昏花,看不清啊。我一直认为大王要在南阳设守、相,以便牢牢钳制武烈侯,谁知现在却传出只设相,不设守的传闻。”
“传闻?”公子豹冷笑道,“你和蒙氏走得近,难道不知道甘罗的背景?”
“甘罗和李斯一样,虽然过去都是吕不韦的门客,但事实上却是楚系的人。”张唐说道,“吕不韦罢相,大王下令逐客,关东人大都随吕不韦而去,独李斯和甘罗不但没有被逐,反而高升了,其中的原因不言自明。”
公子豹嗤之以鼻,“你当我是瞎子?李斯、甘罗都是首鼠两端的小小人,重利轻义,将来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张唐笑着摇摇头,“甘罗的祖上甘茂曾是大秦承相公,但他与当时的右承相擂里疾政见不合,尤其武王驾崩后,在王统继承问题上与槽里疾针锋相对,所以昭襄王继位不久,甘茂便逃亡而去,但中土传言,甘茂是因为遭到了槽里疾和一帮老秦人的诬陷才不得不逃亡。假如豹率据此以为,甘罗不明事理,为了给祖上报仇雪恨,要蓄意陷害武烈侯,那纯粹就是毫无根据的猜忌了。”
公子豹鄙夷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会相信甘罗是楚系的人?昌平君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恰好大王并不器重甘罗,于是甘罗就成了双方的弃子,把他扔到南阳。让其与武烈侯斗个你死我活。甘罗没有选择,他唯有置武烈侯于死地才能自救,所以南阳未来的局势极其复杂。这时候从咸阳宫传出只设相,不设守的传闻,也足以证明我的猜测并没有什么错误。”
张唐笑而不语。他当然知道内情,但以他的处境来说,他能力有限,无力改变什么。
“你和蒙氏走得近,欠了蒙氏的情,不愿意与蒙氏撕破脸,这我理解,但你不要忘了,你是老秦人,你曾经和蒙骜一样,都是武安君麾下的战将。现在白氏和司马氏都解禁了,岿”训豹和蘸公都复出了,老秦人凡经东山再起了。而竟公坏罚战死于都山,接着蒙武又大败于河北,蒙氏连遭重创,在军中的威信已经江河日平 此时此刻。还有谁能阻止老秦人掌控军队的步伐?你已经老了,爵至少上造,官至中尉卿,也到头了,可以不考虑自己,但总该考虑一下子孙后代吧?”
张唐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沉默无语。
“武烈侯一旦在南阳出事,后果是什么,你考虑过吗?”公子豹厉声问道,“甘罗虽然才智出众,但武烈侯手里拿的是剑,他斗得过武烈侯?南阳到底是谁给谁挖的陷阱。你知道吗?兄弟阅墙的事已经出现了一次,有人故意要重演历史。大王当真愿意再杀一位自己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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