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起风了,天黑得紧,已近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辰,此等时分,别说天上的明月,便是星辰也见不着半颗,黑暗笼罩着大地,哪怕城头上那些在风中明灭不定的数只火把也不能带给人一丝的光明,反倒更凸现出黑的狰狞,似这等夜黑风高之日,正是纵火杀人之大好时机,这不,安市城南城门下正挤挤挨挨地站满了数千大军,人含箸马衔枚,尽自人马众多,却并无一丝异响,若不是城头上的火把之余光之映照,哪怕是走到了近前,也无人能察觉到此处的异常,所有的官兵全都静静地等待着最后命令的下达,人人脸上皆是毅然决然之色。
就在这一片的寂静中,突然一阵轻微的骚动从队伍后头传了过来,虽然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可依旧令带兵准备出征的高怀龙之长子高可澄好一阵子恼火,眼一瞪,便即要发火,可就着火把的亮光一看,却立马就泄了气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自家老爹高怀龙!
爹,您怎么亲自来了?高可澄压低了声音地问了一句,话音里的不满之意浓烈得很。
别人不清楚此番夜袭的危险性,可高怀龙却是心中有数的,这是九死一生的活计啊,哪怕是唐军没有丝毫的准备,就这么数千人马杀进十数万大军之中,谁敢担保自己一准能活着回来?而倘或唐军有备的话,那前去夜袭的人马将无一丝一毫的生机!此际,望着自家长子那张略显得稚嫩的面孔,高怀龙心里头满是爱怜之意,然则,当着众多将士的面,他却不能有丝毫的异常表现,面对着高可澄的埋怨,高怀龙只能是板起了脸,横了高可澄一眼,但并没有加以训斥,而是环视了一下身边的众将士,一挥手,沉着声道:出征,为了祖国,拜托了!
高怀龙此言一出,数千将士虽因含箸之故,不能出声做出呼口号之类的举动,可人人脸上都隐隐地透出了层血色的红光,各自握紧了拳头,战心瞬间达到了个顶峰,待得城门缓缓开启,数千将士在高可澄的率领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安市城,悄无声息地隐入了漆黑的夜色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能成功么?不清楚!高怀龙对于此番夜袭的预期其实并不高,然则严峻的现实摆在了面前,却也由不得他不行险,哪怕此番夜袭仅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去尝试一下,否则的话,真等到唐军后援部队集结到位,小小的安市城能支撑多长时间可就难说了。高怀龙望着夜袭队出击的方向,呆呆地站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一挥手下令道:关城门!
将军,少将军他们高怀龙此言一出,原本默默旁的一名值守将军登时就大吃了一惊,忙不迭地开口要劝。
不必多言,执行!高怀龙/根本不做解释,冷着声打断了那名偏将的话头。
是,关城门!那名偏将原本还想再劝,可一见高怀龙面色不对,无奈之下,只好领了令,指挥着一众手下将厚重的城门重新封了起来。
三足乌神在上,请保佑我儿平安归来罢。高怀龙愣愣地看着缓缓关闭起来的城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原本坚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隐隐的哀伤
安市城所在的位置地形极为复杂,城门之外并不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而是低矮起伏的丘陵地带,然则山都不算太高,除了安市城背靠的昔厝山高达八百多米之外,周边尽是些高仅三、四十米的小山包,间或也有着数平方公里不等的平地,而唐军大营便设置在两座对峙的小山包之间的平地上左右两营各自位于小山包之上,中军大营以及辎重后勤营全都连成了一片,近万顶帐篷散落在栅栏之后,粗看错乱,实则有序,营地之前鹿角密布,沿营地周边,每各数十丈便有一瞭望塔楼,营地里巡哨往来密集,营地外头还有着为数不少的明暗哨在监视着暗夜里的一切异常,防守不可谓不严密,哪怕是此时天色已近黎明,已是人最嗜睡的时辰了,可各处巡哨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生生将整个大营防护得严严实实地,几乎不留下丝毫的破绽,当然了几乎绝不代表着没有,至少对于摸黑赶到了唐军营地外的高句丽夜袭大军来说,唐军的守卫还是留下了可趁之机前紧后松,面对着安市城方向的唐军守卫布置固然严密至极,可后背却露了出来,守卫甚少不说,明暗哨的搭配也算不得紧密,这对于绕路赶到了唐军营地后头的高句丽夜袭队来说,无疑是个绝好的机会,无他,夜袭队此番出击的目的并非趁黑夜击溃唐军,而是奔着唐军的辎重后勤去的,只消焚毁了唐军的辎重,无粮为继的唐军不退也得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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