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明月,呵呵,明月何时有,把酒话桑麻……好,好啊,明月在何处?”李治浅浅地饮了口酒,随手半满的酒樽往自个儿胸口一搁,口中呢喃地叨咕着。
“殿下,您醉了,妾身给您烧上碗醒酒汤可好?”阿雅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李治那略显得消瘦苍白的脸,柔声地劝慰道。
“醉?没醉,本宫若是醉了,那倒也好了,呵呵,阿雅,尔随本宫有一年了罢?”李治伸手按住阿雅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嘻嘻哈哈地问了一句。
“殿下,您可真是好记性,妾身自去年三月跟了殿下,到今日正好满一年了。”阿雅任由李治搓/揉着自己的手,柔声地奉承道。
“是啊,一年了,去年今日本宫还在岐州出着公差呢,那渭水河边的美景尚在眼前,可这转眼间就已成了东宫,呵呵,世事难料啊。”李治一想起从前的逍遥,愈发感到今日之不自在,感慨地长叹道。
“殿下既是喜欢水,何不出宫走走,妾身等也都盼着能出宫散散心呢,前几日姐妹们都还念叨着说东苑的花开得旺,正是踏春的好时机呢,要不殿下就带我等去瞧瞧?”阿雅将圆润的脸贴上了李治的额头,撒着娇地求肯道。
“好是好,只是……”李治本想应承下来,可一想到要为此去请旨,却又犹豫了,他实是不想也不愿去面见自家老子,话说到半截停了下来,长出了口气道:“改日罢,父皇这几日气色不好,本宫也无心出游,等过了这阵,本宫再带尔等一道去罢。”
“殿下,去嘛。”阿雅撒娇地扭了下身子,轻轻地推了推怀中的李治,貌似随意地说道:“殿下,妾身可是听说东苑里新种了越王殿下派人从西域移植来的丽琼花,美艳得很,其绚丽之处不下于洛阳的牡丹,还听说越王殿下专门派人来照料此花,那人还会讲古,说起西域的事儿就跟说书似的,满皇宫的人都在传此事呢,殿下就带我等去长长见识吧,顺便听听那人有何说的,殿下不是总挂念着越王殿下么,说不定还能从那人口中得知些信息呢。”
“哦?”李治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想起了什么,一翻身坐直了起来,浑然忘了原先搁在自个儿胸口处的酒樽,立时被樽中的残酒淋了一身,却茫然无所觉,一双眼眯缝地看着阿雅,咬了咬牙道:“阿雅,这事情尔是听何人说起的?”
“妾身是听冰炭司常副主事说起的,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这般……”一见李治如此失态的样子,阿雅的脸上露出了丝迷茫之色,略有些子手足无措地回答道。
“哦?哈哈,没事,没事,本宫也就是随便问问罢,好,既是阿雅要去,本宫这就去请旨好了,明儿一早就带尔等去东苑。”李治眼珠子转了转,突地哈哈大笑了起来,霍然起立,连身上被酒打湿了的衣衫都等不及更换,一甩袖子,大步行出了承庆殿,脚步轻快至极,其身后兀自呆坐着的阿雅先是满脸子呆滞,而后嘴角一弯,露出了丝神秘的微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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