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军大人,是辆牛车塌了底,把路堵上了。”走在骑兵队列最前头的一名骑士正哟嗬着驱赶着围观的人群,一见顶头上司来了,忙躬身行礼回了一句。
“该死的,殿下有令,不得用强,都给本官下马,好言劝散人群,快去!”陈南柯抬了抬眼皮,看了看不远处街面上那水泄不通的人群,顿时气急,没好气地吩咐了一句,自己却拨马转回了李治所在的马车旁,自去禀报不提,只可怜走在队伍前头的那数十名王府亲卫不得不各自下了马,卖力地疏导着人群,好让李治的马车能通过拥挤的现场。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国人的最爱,自古以来莫不如此,好在这时节的百姓尚算纯朴,一听是晋王殿下的马车要通过,倒也能自觉地让出通道,可问题是看热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边劝开了,那一头又堵上了,任凭一起子王府亲卫们努力了半晌,也没整出个名堂来,李治的马车也就只能是缓缓地在人群中穿行,速度慢得简直跟蜗牛爬有得一比。
慢便慢,只要不出事就成,值此非常时期,身负保卫李治之责的陈南柯半点都不敢大意,面色凝重地指挥着后队五十余骑兵将马车前后左右围得个严严实实地,人人刀剑出鞘,紧张地戒备着可能的意外,完全是一副如临大敌的做派。
围观的人群实在是太多了,尽管一起子王府亲卫们已经很努力地在疏导了,可兀自没法让李治的马车快起来,熬了一柱香的时间,总算是将马车驶到了塌倒在大街中心的牛车旁,只消经过了这段最艰难的行程,后头仅仅是疏散人群也就容易了许多,眼瞅着这一路的煎熬总算是要结束了,一起子王府亲卫们的心弦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些,可就在此时,异变发生了——但听人丛中十数声弦响,十数支弩箭急射而出,瞬间将围在马车边的王府亲卫射杀了数人,尤其是驾驭马车的车夫更是连中数箭,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便告丧命,随着一声“杀!”的暴喝声响起,十余名手持刀剑、身着各色服饰的大汉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转瞬间杀到了近前。
乱,一片大乱,看热闹的人群此时见热闹大得出人命了,再也顾不得瞧甚子热闹了,鬼哭狼嚎地四下乱闯,试图躲开这眼前的杀局,怎奈地窄人多,如此一乱之下,彼此拥挤、践踏,更是乱得没了边,哭爹喊娘声四起,喊杀声、惨叫声齐飞,怎个“热闹”了得!
此时马车正好处在道路最狭窄的地段,面对着突起的刺客,一起子王府亲卫们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立时被杀倒了十数人,余者全都陷入了慌乱之中,尽管人数比刺客多上了不少,却因地势之故,根本无法排开阵型,不过片刻工夫便死伤三十余人,堪堪就要被刺客们冲到了马车边,眼瞅着情况不妙,陈南柯急红了眼,挥舞着手中的横刀,高声呼喝道:“保护殿下!冲出去!”话音一落,整个身子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往马车上落去,试图抢上马车的御者之位,强行驱赶马车冲出重围。
陈南柯原本是李世民当年征战天下时的亲兵出身,一身的武艺非同小可,曾参与过“玄武门之变”,后头因功调入羽林军任郎将之职,算是羽林军中为数不多的有真材实料的人物,三月初那场京师之乱中他也曾立下不小的功劳,前不久才刚被李世民钦点为晋王府典军,专司保卫晋王一职,算是个身经百战的人物,经验自是老到得很,此时见混乱中与刺客交手必然不免,自是打算先驾车冲出人丛再做打算,这番决策不可谓不高明,反应也迅速得很,只可惜陈南柯还是失败了——就在陈南柯腾身而起的那一瞬间,原本散乱地堆放在街心的那堆木板中突地亮起了一道耀眼至极的剑光,破木片被剑光激得四下横飞,一名身材瘦小的黑衣蒙面人人随剑走,冲天而起,如同鹰隼般杀向了马车厢所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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