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元封不厚道,实在是现实教育了他,这个世界只讲实力不讲‘交’情,尊严是打出来的,而不是谈出来的,周人的底牌他已经知晓,这么肆无忌惮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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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驿,韩‘侍’郎面‘色’严峻,怒不可遏,也不顾外面还有西凉官方的陪同人员,就对着手下人发起了火:“收拾东西,回去,西凉蛮夷无礼之极,竟敢折辱吾皇陛下,此番回去定然点起十万天兵,马踏西凉,方能解我心头大恨!”
扈从吓得指指外面的西凉礼部人员,示意韩‘侍’郎隔墙有耳,但韩‘侍’郎冷哼了一声道:“就是说给他们听的,有胆子就把我们使团全扣下。”
使团中其他几位大人脸上挂不住了,韩‘侍’郎这是作茧自缚,来西凉的时候陛下‘交’代的清清楚楚,以抚为主,兼探西凉虚实,然后相机而动,西凉人的实力这两天已经看的差不多了,那真是兵‘精’马壮,虎狼之师,横扫甘肃陕西也不是没理由的,据事先潜入凉州的锦衣卫细作报告,西凉的经济实力也颇为可观,河西走廊水草丰美,旱涝保收,西域土地更是辽阔无边,草原河流,牛马成群,战争潜力相当巨大,和西凉为敌实属不智。
韩‘侍’郎是东宫的人,太子派系想这个机会‘露’‘露’脸,也是可以理解的,可你老人家老老实实该干啥干啥就是,非得整这一出,让西凉国主跪接国书,那西凉人是好相与的么?汾阳侯够牛吧,得罪了西凉人,结果‘弄’到家破人亡,难道你韩‘侍’郎自以为比吕珍还厉害?
西凉兵‘精’粮足,统治者年轻有为,整个国家正是蒸蒸日上之际,而大周则国力衰败,藩镇割据,北方鞑子时常南下‘骚’扰,又不是汉唐盛世,凭什么让人家臣服于你,皇上都没动这个心思,只说从长计议呢,就你韩‘侍’郎比别人能!
韩‘侍’郎在那里发着疯,几位兵部大老倌不为所动,慢吞吞品着茶,这老几位可不是什么皇子亲王的手下,而是正儿八经皇帝派遣出来的,论资历,论能力,都比韩‘侍’郎强。
“脸是自己挣得,不是别人给的。”一位姓冯的兵部官员说道,话音虽轻,众人却都听见了,尤其韩‘侍’郎,脸‘色’一变,沉声道:“冯大人,难道这个屈辱我们就忍了不成,本官建议立即回国,向朝廷据实禀报这里发生的一切。”
冯大人冷笑道:“回国作甚,当真要兴起十万天兵马踏西凉不成?陛下正为马政之事犯愁,倘若韩大人能够亲自领兵灭了西凉,夺了这产马的宝地,陛下定然欣慰,封侯拜相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韩‘侍’郎一时语塞,自己哪有这个本事,大周的实力他又不是不知道,每年维持北方边军的费用就足以使户部面临崩溃,如果再和西凉开战的话,恐怕连后宫的脂粉钱都发不出来了。
更何况,皇太后的寿诞就要来临,这时候讲究的是天下太平,万国来朝,一团和气,就连漠北的‘蒙’古人都给了面子,答应今年不南下打草谷了,若是仅仅由于韩‘侍’郎的处置失当,导致两国再起刀兵,不用想都知道韩‘侍’郎的下场。
“这,那两位大人有什么章程?”韩‘侍’郎害怕了,与前途想比,更重要的是小命,他不得不屈尊向两位兵部借调的副使求教起来。
两位老将军瞄一瞄韩‘侍’郎这份没出息的样子,老冯说道:“看吧,想必西凉人也是一时义愤,不久便会派员和咱们‘交’涉的,若是他们怕了,服软了,那就正中下怀,若是他们强硬,咱们也只能怀柔为主,兄弟之邦也没什么嘛,陛下也是可以谅解的。”
韩‘侍’郎暗道一声老狐狸,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果然,不久西凉礼部便派员前来质问,两国关系尚未确定,为何周使无理要求凉王跪接国书?对此事西凉表示强烈抗议和不满,由此引发的后果由东周使团承担。
来宣布照会的西凉礼部官员把话说完,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便昂首去了,随后馆驿周围便围起了数千百姓,用臭‘鸡’蛋和烂菜叶子‘乱’砸一气,让东周使团见识了西凉百姓的民意。
瞧这架势,战争一触即发,韩‘侍’郎吓坏了,再次提议逃走,两位副使嗤之以鼻,真要跑了,那才叫无可挽回,西凉人的骑兵是吃素的,你跑的再快就跑过他们?没跑出五十里就得让人家撵上包了饺子,这些做臣子的死了没有关系,陛下的大业受到影响才是大事。
“那现在怎么办?”韩‘侍’郎忧心忡忡。
“西凉人如此举动,无非是施加压力,反正来的时候陛下都有所‘交’代了,兄弟之邦的关系就是咱们的底线,再低咱们也没这个权限,不妨把底牌打出来然后听天由命。”冯大人如是说,虽然消极,但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
一日后,东周使团再度觐见西凉国主,这回韩‘侍’郎老实了,再也不敢耍什么幺蛾子,照本宣科:两国结为兄弟之邦,东周为兄,西凉为弟,平起平坐。
这个结果正是西凉人所想要的,遂爽快的接了国书,厚赐了来使,不过自始至终元封也没有让周使见到自己的真面目,一切礼仪场合都让曹延惠出面代理,西凉国的政体即使如此,中书令和大元帅分掌文武,都算国主,这样做也符合礼制。
“以后我还得去中原转悠呢,让人家都认清楚了我这张脸就没法‘混’了。”这是元封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