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校面对女儿的质问,不动声色,她走到门边扬声喊道:“来人。”
立刻一个手臂上戴着“执勤”套的士兵跑了过来,啪一个立正:“请司令员指示。”
“逮捕顾玮上尉,停止她的一切职务以及……相应的待遇,由军事法庭进行审判,罪名是……”
“罪名是女儿不听母亲的话。”门边又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女上校和顾玮同时转过头,门口进来一个老人,花白的头发,无框眼镜,瘦高的个子,消瘦而狭长的脸――他的形象,曾在sars时期多次出现在媒体上,也只有他,敢于说很多人不敢说的真心话。
女上校立刻迎了上去:“钟院士,你怎么来了?”
被称呼为钟院士的老者笑了笑:“听到一个女儿和母亲拌嘴,所以进来瞧瞧。”
他冲着还立正的执勤战士道:“走吧,走吧,两个女人吵架,你掺和进来做什么?”
执勤的战士望望女上校,女上校微不可查的点了点,他连忙向钟院士敬了个礼,退出了病房。
女上校拉过一把椅子,请钟院士坐下:“钟老,真对不起,居然惊动了你,你的时间这样宝贵……”
钟院士摆了摆手:“苟延残喘的老乌龟,有啥惊动不惊动的。”
顾玮的脸通红,知道自己刚才情急时不择之言,全给老人听见了,她敢于指责自己的母亲,却不敢对这个有着极正直良心的老人不敬,她羞红着脸对钟院士鞠了躬:“钟伯伯,对不起,我、我乱说的。”
钟院士摆了摆手:“不怪你,不怪你,其实不仅你急,我也心急啊。你说得没错,一年都快过去了,我们却一点进展都没有,老头子我,对不起这家园的老老少少啊,更没有脸见那些已经牺牲了的同志们。而我们最对不起的,就是外面无数苦苦挣扎求生的幸存者们。”
病房里一时沉默了下来,钟院士叹了口气,对女上校道:“夏真司令员,就当我向你求个情,让这个小女孩留在家园吧,她的口粮,就从我那份里扣。”
女上校――夏真点了点头:“明白了,我会通知后勤处的。”
顾玮气得直咬牙――自己的老妈真是太不近人情了,钟院士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可以克扣他的粮食定额呢?!她一个立正,大声道:“战地医院副主任医师顾玮上尉报告,请求允许……”
夏真上校打断了她的话:“请求不允许。”她扶起了钟院士:“钟老,我陪你回家。”
钟院士道:“人老了。不像年轻人渴睡,我想到了一些关于疫苗研究的方案,正要到实验室去,夏司令员,你要是没事,陪我一起去吧。”
夏真上校扶着钟院士走了没几步,钟院士转过身来。对着咬牙瞪眼的顾玮道:“孩子,你不要怪你的母亲,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顾玮正想追出去继续和自己的母亲理论,病床上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她知道,这是小女孩的麻醉药失效了――家园缺少麻醉药她如何不清楚,所以给孩子手术时用的是最少剂量的,药效过去后。孩子会非常痛苦――脚趾在冻伤后因为末梢神经的坏死没有了知觉,可现在动过手术后,坏死的部分已经被切除。那种又麻又痒又痛的感觉,不是一个孩子能忍受的。她之所以守在病床边,就是想等孩子药效过后,能照看着她,却没想到和母亲大吵了一架,甚至稍带着还骂了钟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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