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靖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仆人，对申屠稳全都忠心不二，凌天城里绝找不出第二份来。

要知道他们王爷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昭靖王府里一个最平常的仆人的月银都几乎能跟丞相府的大管家齐平，一个一等大丫鬟的月银抵得上当朝六品官员半年的俸禄。

你可以说昭靖王府太过分，可人家是自负盈亏，干你什么事？有本事你也给你家的丫鬟开那么高的工钱呀，没人拦着你。

所以说昭靖王府里随便一个看门的走在街上，五品以下的官员都得上前见礼。

没人逼着他们这样做，是他们自己愿意的。

不过好在昭靖王府的仆人们并没有恃宠而骄，也没有人敢打着申屠稳的名号出去欺压别人。

如今王爷征战一载回到府里，对上上下下的人自然都有重赏，那可是从天盛国库拿来的珍器重宝，当朝的大臣们有几个能有幸得到的？

更何况王爷这次的战功又够全大秦国的人说上好几年的了，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便是走在街上，人们知道是昭靖王府的仆人，都会高看一眼，这可是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的。

所以凌天成立的官宦人家的仆人，大多都怀揣着跳槽到昭靖王府的梦想，当然也只是想想罢了。

回到昭靖王府，一番接风洗尘后，申屠稳又来到了他最爱的远尘斋。

丫鬟仆人们都知道王爷喜静不喜动，因此都静悄悄的不敢打扰，只留冰露、冰雪两个大丫鬟在二门上伺候。

亲军首领桑绝尘被特许休假七日，回家和娇妻美妾好好团聚去了。

远尘斋是一整套院落，有书房、卧室、会客厅。申屠稳平时都是在书房里起居，不征战的时候，他便在这里读书品茶，很少去外面走动。对来访的客人，也几乎一律不见。

昭靖王爷的高冷世人皆知。

书斋里的摆设一切照旧，打扫得纤尘不染。

一色紫檀木的家具，显得庄重典雅，更衬得香案上那尊羊脂玉瓶和插在里面的桃枝妖娆妩媚。

申屠稳缓步走到香案前，静静凝视。

桃枝上几颗鲜绿嫩芽，枝头上缀着几朵小巧的花蕾，如沉睡的少女，粉粉绯绯，袅娜纤巧。

申屠稳嘴角微挑，脸上是自己未能察觉的宠溺神情。

此时姜姜和莲儿两个人正在房中边弄针敝边闲聊。

“小姐，现在街上人人都在传说昭靖王爷的事迹，简直比说书的还热闹。”莲儿一边绣花一边说。

她绣的是一朵睡莲，粉白的花瓣衬着藕荷色的绸面无比的鲜亮可爱，这是她给姜姜做的一个肚兜。

“唔，”姜姜正在吃桃子，手上的活计好半天都没进展，含糊地说道：“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匹夫罢了，有什么好说的。”

她对军事不感兴趣，动不动就血流成河，不知生命是最宝贵的吗？

“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昭靖王爷？他可是咱们国家的大功臣啊！多少人都给他立生伺供奉呢！”莲儿对姜姜的说法不认同，在她心里申屠稳可是大英雄，比故事里的英雄还了不起。

“你呀，就是天真，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姜姜点着莲儿的鼻子说：“什么功臣，罪臣，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指不定哪天这个大功臣就变成大奸臣、大国贼了呢！”朝堂上的事翻云覆雨，谁能说得准呢。

“昭靖王爷才不会，”莲儿固执地说：“小姐，你不要这样说他。”

虽然小姐是主子可王爷可是国家的功臣啊，莲儿忍不住小小顶撞了姜姜一下。

“哟！你竟然这样维护他？”姜姜坏笑着，对莲儿说：“老实说，他是不是你的梦中情郎？嗯？”

莲儿羞得双颊通红，却急忙否认道：“小姐胡说什么！我哪敢有那样的心思？昭靖王爷他好比天上的太阳，我不过是地上的虫蚁罢了，绝不敢有如此奢望。真要有这心思，可不是该死了。我是真心觉得他是个英雄。”

莲儿又看了看姜姜，说：“国人都知道，王爷到现在还没有娶亲。依着奴婢看来，小姐这么美，正该做王妃。说不定王爷这么多年没婚配，就是等小姐你呢！”

姜姜听了忍不住笑，说道：“怎么可能？身为王爷，最起码也要娶丞相的女儿吧！或者是别国的公主！我一个嫁不出去的小孤女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际遇。说句不要脸的话，便真是那王爷要娶我，我也不会答应。”

“为什么？！”莲儿不明白，姜姜为什么会不想要嫁昭靖王爷？全国的女子哪一个不想啊。

“容我把话说在前头，像昭靖王爷这样功高盖主的人，只可能有两种结局。

要么是谋朝篡位，窃国为君。要么便是飞鸟尽良弓藏，不得善终。绝不会有第三种结局的。像他这样的人，做他的女人就等于做了牺牲品，不会有幸福可言的。”姜姜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小姐，你的话好深奥啊！”莲儿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话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姜姜好笑的说：“我又不可能真的和那个王爷有什么交集，还是安安心心的卖面条吧！”

申屠稳又做四季之首梦了（避免敏感词）。

他自己也奇怪。

以往自己极少这样，不是说他不正常，而是他的自制力实在是超逾常人。

可最近却控制不住的春啊梦连连，若不是他心志坚定，多半都要以为自己中邪了。

细算起来，应该是从姻缘枝发芽的时候开始的。

梦里的女子娇柔可人，个中境界也是万般的蚀骨**，可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她的长相。

在梦里，只有一张被面纱轻覆的朦胧娇颜。

申屠稳每次清醒的时候都告诫自己，倘若再做这样的梦，一定要将那面纱揭下。

再问一问这可人儿究竟叫什么名字。

但是——

每次梦里，他都沉溺在惊心动魄的情潮中无法自拔，把这两件事忘的一干二净。

醒来之后，懊恼不已。

真是本王命定的小孽障啊！

申屠稳望着姻缘枝上的绯色花苞，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