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晋华急匆匆走进洛府,园子里,洛谦正在挥毫描画丹桂。四处都飘荡着迷人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爹?”见洛晋华坐在亭子里,洛谦不觉一怔。须知,洛晋华已经足足半个月没有回到家门,如今这是怎么了?回来得急促,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
“爹。”洛谦走上前,恭敬的向洛晋华行礼,“爹何以这般高兴?莫非遇见了什么好事?”
洛晋华笑得得意,“不错,如今我们洛家要走运了。”
洛谦凝眉,“爹这话是何意思?孩儿不明,还请爹爹示下。”
“为父派人遍布天下,为的就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洞悉商贸流通,岂不知近日,为父收到消息。江北水患,朝廷不日就会派来特使,大批收购粮食。只要为父提前将粮食收购,一旦特使前来,正好可以抬价。到那时,真可谓财源广进。”洛晋华说得头头是道。
但听在洛谦耳朵里却极为反感,“爹此举与洪水猛兽何异?”
“你说什么?”洛晋华腾然而起。
洛谦不该书生之气,继续道,“自古以来,劫富济贫者,敬;扶危救困者,赞;得民心者名利双收,失民心者倾尽天下。爹如此行径,岂非要让天下人耻笑?我洛家也算书香门第,岂可做这些个无德之举?”
“放肆!我是你爹,这是你跟爹说话的语气吗?”洛晋华气不打一处来,“我这么做到底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吗?你看看你,一介书儒,到现在还是白衣一个。你哪怕去考个功名都好过如今的不学无术。”
“爹,想我祖父有言在先,为学者莫近官场,惹了晦气便再难脱身。谦儿不才,虽不及祖父之才,但也算熟读四书五经,略懂诗词歌赋。岂是爹所说的不学无术?”洛谦一肚子的之乎者也,话语中更带倔强。
洛晋华哼哼两声,怒目圆睁,“除了强词夺理,你还会什么?”
洛谦手中折扇一挥,一身傲骨,“不羁黄金身铜臭,只愿两袖抚清风。马上驰骋自天下,笔墨纸砚亦江湖。”
闻言,洛晋华嗖的起身,“胡扯!”
“爹?”到底是商贾,比不得洛谦这样的儒雅斯文。眼见着父亲都开骂,洛谦没有再说话,只是摇头轻叹,慢慢走回画桌,预备继续作画。
“告诉你,你还别嫌我一身铜臭,没有为父在外为你打拼,你以为你还是洛家少爷?告诉你,休想!离了这洛府,你就只能捣鼓你的书啊画的,迟早饿死你!”洛晋华愤愤道。他这迂腐的儿子,别的没记住,祖父临终前的忠告到底听得一清二楚。想当年,洛晋华的父亲告老归乡,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切莫再让子孙后代踏足官场。
官场倾轧,杀戮太多。
远离官场,做什么都好过做官。
于是,洛晋华沦为商贾。
奈何洛谦满腹才华,却始终不肯去考功名,只愿成日埋头作诗作画,与那些个一贯迂腐之人,说什么以诗会友。但在洛晋华看来,一个个都是个废物。
洛谦只是摇了摇头,并不说话,所有精力都集中在画笔上。
丹桂若金,风过泻了一地,碾落成泥亦存香。
见洛谦如此不开窍,洛晋华忽然上前,一把夺过洛谦即将作好的画,稀里哗啦撕个稀巴烂。白色的纸张,伴着若隐若现的画笔线条,缓缓从天空飘落。
“我让你画!我让你画!不成器的逆子!”洛晋华骂骂咧咧的走开,留下一脸安然的洛谦,伫立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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