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里,握着一具占据了大半个木鹤的金白相间的斑斓巨弓。
一枝纂刻着凤凰飞舞般符文的箭矢,落向了闻人苍月。
闻人苍月决然放手,在放手的一瞬间,小剑的剑气反而反冲回来,冲在他聚力的右肩上。
他右肩上顿时多了一个通透的血洞,原本覆盖着的将铠彻底的摧毁成碎末。
这一股力量,瞬间反推着让他倒飞数丈。
耀眼的金色箭矢,落在嵌在寒冰中的小剑上。
这一支拇指粗细的金色箭矢,所有的力量,却都只聚集在箭尖上最前端半粒米粒大小的一点。
一丝丝看不见的气流,在这点敲击在小剑上的一瞬间流散开来。
这柄带着强大的逆天和不屈气息的小剑,骤然无声的碎裂,如一片纸被撕裂开来。
闻人苍月垂头,他不再看天生的神木飞鹤,他的目光更是冷漠。
在这柄小剑彻底崩碎,变成无数碎片飞射而出的瞬间,他袖中的七曜飞剑再次飞出。
这次的七曜飞剑尾端,连着一条黑红相间,如岩浆般的锁链。
这一剑,再度直直的刺向周首辅!
……
李苦的这柄剑,是天下最强大的神兵之一,此刻被一击击碎,无论是拥有这件神兵的闻人苍月,还是眼见这样的一件绝世神兵直接损毁在世间的周首辅,眼神却都是十分平静。
周首辅的左手微微弹动。
一朵朵百合般的冰花,在他和七曜魔剑之间的空间中不停的生出。
在寻常修行者根本无法感知的极短时间里,他身前所有盛开的冰花碎裂,碎裂的小剑的骨舍利碎片冲击在了他的身上,让他身上湮开了不少血迹。
七曜魔剑这一击的力量在最后一朵冰花碎裂之时,也已经耗尽,后方连着的锁链甚至在极寒之下,已经隐隐出现一丝丝细小的裂纹。
然而看着那些骨舍利碎片刺入周首辅体内时带起的光丝和随即荡起的血迹,对于闻人苍月而言便已经足够。
“值得么?”
他冷漠的看着周首辅,微讽道:“只是为了毁掉我手里一柄这样的剑,就不惜让一名已经受伤的风行者伤得更重,不惜拼着将自己伤到即便不死,今后修为也只退不涨的地步?”
周首辅的身上有更多的血花泛出。
他身上的一件银衫上,如同盛开了许多朵桃花。
闻人苍月的一些力量,以及那柄骨舍利剑的力量,在他的体内穿刺着,所以他体内的情形,远比外表看起来更为糟糕。
然而听到闻人苍月的这句,周首辅却依旧平静的微微一笑。
“我原本就不想和人动手,今后即便再也不能和人动手,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他微笑着,感慨着:“我已经见过了大莽的最强剑…接下来,便要你和我一起看看,云秦的最强剑,这天下的最强剑。这一剑,会让你明白是值得的。”
闻人苍月的瞳孔皱缩,抬头看向周首辅身后的长巷之中,同时,他的身体以比方才还更快的速度,往后退却。
他看向的地方,有一道被冰雪覆盖住的断墙。
贺白荷就在断墙的一头走出,他的脸色很白,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他就将自己最后的力气,贯入了这道墙上某处,然后他的身体靠在了这座断墙上,看着闻人苍月。
地上的冰雪咔咔裂响。
普通的木院门上吱呀作响。
瓦片上噼啪作响…两边一些残树上咔嚓连声…
一道道凛冽的剑气,从上面显出的剑痕中流散出来,汇聚着天地之间的元气,形成了一道道强大至极的飘渺之剑,就像云秦清晨城中燃起的一条条炊烟,.
七曜魔剑在闻人苍月的身外飞旋。
一道淡淡的剑光切入了七曜魔剑连着的锁链上的一道裂纹之中。
这条坚韧至极,燃着火光的锁链断成了几截。
闻人苍月后退的身体再度快了几分。
他的右腿上却陡然出现了一道伤口,鲜血沁出。
他没有停留,快得如同瞬移。
在倒塌的房屋前出现,下一个瞬间,便已经到一圈篱笆墙的破口处,再下一个瞬间,已经到了被他先前身上气息震倒的一座牌坊前。
但他每一步落下,身上的铠甲都会掉下几片,身上就会多出一道剑伤。
在退出有剑气弥漫的这一片街巷时,也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但是他身上的铠甲尽碎,披风也变成了一缕缕的破抹布。
他身上多了的十几条剑伤看上去很细,很长,且都入肉不深,鲜血流淌得也似乎并不多,但鲜血却始终鲜艳,越沁越多。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被人刻入了十几条红色的符线。
他的面色雪白。
前所未有的雪白。
他眼眸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冰寒,看着贺白荷。
“不要也问我值不值得。”
看着闻人苍月的这种神色,贺白荷轻轻的咳嗽着,笑了起来,笑得比闻人苍月一开始进来时笑得还要大声,“云秦的史册会记住我这一剑,天下会记住我这一剑。天下会记得,因我们,你攻克不下这座陵城,天下会记得,因为我们,你被伤得再过一百年都不可能进阶得了大圣师。”
“还有什么,比彻底粉碎一个充满**的人的**,更加开心的事?”
贺白荷疲惫的坐了下来,眼神开始黯淡,但他却还是嘲讽的看着闻人苍月,说道:“被人一下打倒的感觉好不好?”
“胜负乃兵家常事…”闻人苍月微微眯起了眼睛,脸色却是平静了一些。
“不要说这种废话,没有人会给你翻本的机会。”贺白荷直接打断了闻人苍月的话。
闻人苍月沉默。
沉默着逃离这座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