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傅勋,喜悦,困惑,各种复杂矛盾的情绪涌上大脑,“谢...谢谢,我...我一定会还你这笔钱的。”
“不用。”傅勋云淡风轻的笑道,“那日我没调查清傅南自杀的真相便来冒犯你,所以三百万算是我为那天的事向你赔罪,希望你能原谅我。”
江非受宠若惊,连忙道,“昨天晚上你救了我,就单这一件事,之前我就算对你有再大的误会也解除了,我....”
这时,傅勋的手机响了起来,江非到嘴边的话便顺势咽了回去。
傅勋朝江非点头示意,然后起身走到阳台上接通电话。
江非目光复杂的看着傅勋的背影....
黑色修身的休闲衣裤,比起之前的西装革履,这样的穿装显得更随和一些,只是那健硕高大的身架骨依旧透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但比往日少了几分阴戾,迎着从窗外撒进的阳光看去,这修长的身影更多了几分深沉性感的魅力。
江非想起在**慈善酒宴上的第一次见面,傅勋从骨子里透出的,对自己的鄙夷和嘲冷,以及第一次到自己公寓时,眼底流露出的,恨不得将自己抽筋扒皮的憎恨....
他相信那些都是傅勋真实的情绪。
江非想不明白,仅仅是因为傅勋调查后觉得傅南当年的自杀与自己搭不上太大的关系,所以瞬间就对自己改观不恨不嘲,直接改为主动对自己示好?
其实傅南当年的自杀也没有什么真相,他是被孤独抑郁拖垮了意志自己走上的绝路,而让他孤独抑郁的因素来自各个方面,江非也曾一度觉得自己脱不了干系的,只是他不认为自己是直接促成傅南死亡的凶手罢了。
所以傅勋所谓的调查又是怎样调查的呢,还是他主观上为自己脱了罪?
想到这,江非在心里笑了自己,他做这些猜测,无非是担心傅勋这是故意示好,心里打着其他算盘,可转念再想,他江非目前有什么值得让大名鼎鼎的傅勋去盘算。
傅勋弄死自己都在弹指之间,怎么会拐弯抹角的算计自己。
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傅勋打完电话,转身对江非道,“公司有些事需要我立刻回去处理。”
江非站起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次来,除了为把这欠条给你,其实更多是想跟你多聊会儿天,没想到....”顿了顿,傅勋又道,“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江非一愣,半晌才回道,“有...有吧。”
“一起吃顿饭可以吗?”傅勋微笑着道,“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有很多话可以聊。”
其实江非内心深处还是想与傅勋保持距离,一段他自以为的安全距离,但是傅勋帮他了他那么多,这让他根本没理由拒绝傅勋的提议,毕竟傅勋这样身份的人,约他吃顿饭也算是给他脸了,他要是拒绝就太不识相了。
“当...当然可以。”江非道,“你帮了我那么多,就算你不说我也...也该请你吃顿饭的,所以明晚我请客。”
傅勋笑了笑,“好,定下时间地点,联系我。”
随后,傅勋和江非交换了联系方式。
江非送傅勋到电梯门口的时候,江非又对傅勋道了一声谢谢。
自身过于弱小,做不到任何实质上的回报,江非发现自己除了对傅勋说谢谢,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电梯门合上,江非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公寓。
重新拿起桌上的那张欠条,江非心中百味陈杂,但当下所面临的所有困惑都已被解决,美好的思绪自然要多于狭隘的臆测,只是对于傅勋,江非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又为画稿熬了一夜,江非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才醒,拿起枕边的手机查看时间,发现安丽工作室那边的稿酬居然到帐了。
这又是一个好消息。
江非吃完午饭,便带着卡来到了一家借贷公司。
其实这也就是一家民间高利贷,随着时间的推移学会了装模作样包装门面而已,里面养了一堆凶神恶煞的催债人。
若不是因为叶枫眠,江非早些年差点折在这群人手里。
江海宗当年从不少地方借了钱,江非这些年陆陆续续的清了不少家借贷公司的债,现在这是最后一家了,也是最大的一笔....
这些年,他每月交的利息累加起来都有上百万了,这些债就像跟在他身后的野兽,让他在生活中不敢有一刻松懈,除了赚钱,对未来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构想。
江非很庆幸自己有双会画画的手,有颗还算有点小才华的脑袋,当然他更庆幸有一个将自己引上这条自我救赎之路的亲人,叶枫眠....
七百九十多万的债,终于清了。
“诶你能告诉我你靠什么赚得这笔钱的吗?”为江非走清债程序的,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男子好奇的问江非,“中大奖了?还是遇着贵人了?或是铤而走险干了什么要命的勾当?”
江非正趴在桌上填写一份资料,头也没抬的回道,“都不是。”
“那你是靠什么啊?说给我们听听呗,我们也想发财啊。”
江非将填好的资料推给对面的工作人员,转头对那男子淡淡道,“靠脑子。”
“.......”
男子感觉江非在讽刺自己。
江非最后顺利清了债务,男子送江非离开时,站在江非身后阴阳怪气的笑道,“我知道靠什么,靠卖屁股吧。”
江非一愣,停脚转头脸色铁青的看着男子,“你...你说什么?”
看着江非气血上涌憋红的脸,男子来劲儿,继续嘲道,“你这穷酸相,也就皮好看点,但瘦巴巴的,富婆是肯定瞧不上的,可不就只能靠卖屁股吗?”
江非脸涨的通红,指着男子的手指直发抖,“你....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男子手插口袋,无所谓的一耸肩,“被我被戳中要害,所以就急眼了是吧。”
江非深吸一口气,平定下自己的心境...说到底今天是个解枷开锁的好日子,他根本没必要跟这样一个满嘴酸话的陌生人气争执。
“说话这么酸。”江非轻笑着道,“活的一定很苦吧...”
“你....”
江非没有理会他,转身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脚上那副隐形的镣铐终于消失了,江非走起路来都觉得格外轻快,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城市的气息和天空如此清新广阔,压迫在心里的霾也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终于可以好好的去生活了。
终于可以为了自己,真正的活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