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滚滚,一直蔓延到了视线远方,天地相连,鲜血沾染大地,原先的楼兰古城,已经在这样的战斗中坍塌了一半,在这一面是近千面如云天降的大旗,对面只有两人。
坻川大汗王注视着对方,那是一个年纪并不大的大秦男子,他眉宇间的宽厚,更像是个文弱的书生,但是却穿着一整套的大秦明光铠甲,坚硬而沉重,明光铠像是一座山,将他牢牢保护起来,在铠甲背后,猩红色的披风在风中翻卷着。
匈奴的汗王用中原的语言低语。
“神武……”
他的神色沉凝,视线平实而认真,像是看着遥远的风景,背后的数千名铁骑同样沉默肃立,身下高大的战马微微晃动头颅,长而柔软的鬃毛翻滚着,像是潮水。
坻川大汗王伸手拍了拍马的脖子,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着王安风手中的佩剑。
那柄剑有着比起寻常的宽剑还要稍微宽些的剑身,剑脊上面,有着显眼的裂痕,裂痕的缝隙中充斥着赤金色的光,似乎是还在流动着的灼热岩浆,像是只要稍微倾斜剑身,就会从剑身上滴落。
刚刚的异象,这样灼热的气息。
倾力一剑挡住万箭齐射的威势。
这毋庸置疑是一柄苏醒的神兵,但是却不是湛卢,不应当是。
那柄仁道圣剑并不会有着这样灼热而锋芒毕露的气息,典籍的记载当中,那柄剑通体都是墨色,比起剑这样杀人的利器,更像是一只眼睛,苍天的眼睛,在注视着人间,宽厚而慈和。
坻川大汗王看向王安风:
“湛卢剑?”
王安风摇了摇头:
“并不是,我没有承担湛卢的器量,那柄剑是这样说的。”
“天下仍旧无人能有。”
“器量?”
坻川大汗王掀了下眉,若有所思,旋即缓声道:
“看来那一柄剑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神兵,不是能够轻易被人操控于手的力量,虽然我很想要去试试,看我究竟有没有拔出这一把剑的资格,但是现在似乎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神武的王安风,今日就双方收手吧。”
他拍了怕马背,慨叹道:
“张纛已经让孤王见识到了当年神武之所以为神武的理由,过去了几十年不变的感情和战意,说实话,本王很钦佩你们,可既然此刻没有办法拿到湛卢剑,那么本王也没有逗留在这里的理由,更没有和你交手的理由了。”
“再继续下去,对于双方都没有好处。”
“本王的铁骑固然会有所损失,但是只要回到北疆,自然可以回复生息,而你,就算是宗师,也会留下性命,至少也会重伤,这样并不划算,以你的年纪和实力,你我未来定然还会有机会碰面。”
“在那个时候,再分上下,见生死吧。”
“走!”
他手掌用力,抖动了下缰绳,座下高大的战马摆动马鬃,就要转过身来,周围两侧的铁骑仿佛流动的水银一样,从两侧分开,将坻川大汗王保护着,慢慢调转方向。
近千面兽皮做成的大旗在风中涌动,旗帜被固定在了十字形的黝黑钢铁上,旗帜的顶点像是一把指着苍天的短剑,金黄色的质地,上面有细腻的纹路,是匈族王族的女人们亲自锻打出来。
在这样的礼器下面,飞扬着的灰色旗帜像是一只骄傲振翅的雄鹰。
捂着胸口走过来的生哲瀚擦过嘴角的鲜血,他心中有不甘,但是不可否认也有着足够的庆幸,作为曾经踏上宗师境界的张纛,在神武军魂重现于世之后,仍旧迎来了力竭而亡的下场,充其量也只是拖着千余名精锐骑兵同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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