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稹冷笑一声,深重的怒气从唇角盈出一丝半缕:“公平?你竟敢在朕面前提这两个字,朕可是听说,昨儿个晚上,事情还没定论,你便撺掇了皇后,要逼死明蕙郡主呢。”
元妃听了这话,登时噎得说不出话来,李稹剑眉一轩,转过头不再看她,只向身侧的内侍道:“行了,去将贾三姑娘和她的供词带来,让元妃亲自询问,省得她胡言乱语,带累明蕙郡主的清誉。”
那内侍连忙答允,行礼而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有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携了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探春,匆匆步进来覆命。
进得殿中,探春身子晃了几下,似乎站立不稳,旋即直接匍匐在地、低头啜泣,因为是待罪之身,她头发上的一应首饰珠翠皆被摘去了,身上穿的,不过是一袭单薄素衣,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衣服上还隐约有血迹透出,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皮肉的焦臭,显然是受了鞭打和火刑,甚至连粉颊上都横七竖八地落了痕迹,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元妃看了几眼,便知道探春饱受酷刑,因为心中犹自信任探春,便慢慢起身拉过探春被长针刺透、血迹斑斑的指甲,沉声道:“不过一晚上的功夫,三妹妹便成了这副模样,臣妾想请问皇上,这算不算屈打成招?”
李稹负手而立,目光从探春身上漠然而过,满不在乎地道:“对嘴硬心狠之人,施些手段,无可厚非。”
他说到这里,拿过内侍递上来的供词,看了几眼,复又开口时,声音转冷,似乎还带了几丝嘲讽:“唔,贾三姑娘已经承认,是她施计推倒元妃,再嫁祸给明蕙郡主,一箭双雕,以求讨好宫里另一位妃嫔,听说元妃与三姑娘是真正的姐妹,情分深厚,如今元妃心情如何,朕实在很好奇。”
元妃目光一跳,登时呆若木鸡,迫视探春,目光直欲探到她眼眸深处,声音阴郁无比:“事到如今,我只想问你,皇上说的,是不是真的?”
探春止住哭泣,却依旧低垂着头,心中落下沉重的哀叹,她本以为,事情定然会照她预想的那般发展,却不想到头来,被水溶、李稹两人打乱了阵脚,到如今,自己还能如何?还有选择吗?
罢了,罢了,已经尘埃落定,无力回天,索性爽快一回罢。
许久,当元妃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却听得她道:“不错,的确是我。”
她答得如此爽快,倒让元妃瞠目结舌,许久才清醒过来,失声道:“自你进宫后,本宫悉心照顾,与你推心置腹,自问待你不薄,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还吃里爬外,如此陷害本宫,还算是人吗?”越说越气愤,蓦然伸手抓过案几上的茶杯,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掷向探春。
一声闷响之后,就见探春的额头被茶杯砸中,登时血流如注,脸上更是形如土色,衬着鬓边零零碎碎的落发,凄惨狼狈,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气度?
立在一旁的黛玉,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既无悲悯,也不觉得难过,只因她心中明白,因果循环,素来报应不爽,而这一场变故,她终能脱身出来,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场戏上演、落幕。
元妃犹自不解气,身子发抖,声音又是沉痛又是忿恨:“你这贱人,本宫一直以为,你柔顺乖巧,是值得交心的好姐妹,如今才知道,本宫竟在身边养了一匹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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