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落入众人耳中,震破一室的迷茫僵持,回眸看时,正是水溶舒袍而入,立于屏风处,神态潇潇。
他来得这样突然,不但皇后瞠目结舌,便是黛玉也觉得甚是意外,然而不必深想便知道,这个男子,必定是来为自己鸣不平的。
不禁慨叹,原来,即便曾经被自己冷待,回首处,有些人却始终都在,再细看,依旧温润如玉,呵护备至,从不曾变。
心中犹自柔肠百转,水溶已经敛了衣服,行下礼去,皇后烟眉微挑,开口问道:“这么晚了,北静王为何有空过来?”
水溶一袭月白色轻裘,从容答道:“因多日未见太后,溶与母妃都甚是想念,可巧今儿个的朝务处理完了,溶便特意过来请安,谁知到了太后娘娘的住处,竟是一片漆黑,人影都没有几个,只有元妃娘娘这里灯火通明,溶一时好奇,便想过来一探究竟。”
他说到这里,侧首睨黛玉一眼,清疏的面容骤然浮现出一点冷锐,复又道:“不想听到太后、娘娘正在询问明蕙郡主,溶不便打扰,只好在外面等候,行为莽撞之处,还请太后、皇后谅解。”
皇后看着他的神态,先是一怔,继而想起除夕宴席上,当初提及要给水溶、黛玉赐婚时,黛玉虽然没有出言反对,却始终一言不发,心中不禁一动,但凡世间男子,大多看似洒脱清雅,本性却截然不同,赐婚不遂,又听到黛玉与李稹越来越亲近的传闻,双重打击下,这个男子心中,未必没有嫉恨和不甘。
她一直都知道,在太后心里,水溶是值得信任之人,此时此刻,自己与黛玉僵持不下,太后又态度不明,若是能将水溶拉到自己这边,自是能说服太后,稳操胜券。
心中这样想,皇后自是暗笑不已,便淡淡道:“莽撞不莽撞,且不去说它,北静王在朝堂上,素来心思清明,料事如神,不偏不倚,今儿个既恰好遇上了,想来心中自有一番见解,本宫与太后正觉得焦头乱额,不如请北王爷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也好让太后和本宫参详,不知北王爷意下如何?”
水溶依旧看着黛玉,静静听完皇后的话,唇角微牵,然而那笑却不抵眼底,看得人不寒而栗,半晌才欠身道:“皇后有命,溶自当遵从,不过溶有言在先,倘若说得不对,太后、皇后要多多包涵才是。”
形势僵持不下,水溶的声音蓦然而至,雪雁心中欢喜而感动,只盼水溶能出言维护,救黛玉出苦海,不想他当真露面,却神色有异,吃惊之余,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难安,竭尽全力方才能定下心神。
黛玉面容却是依旧一沉如水,毫无半点担心之态,水溶的性情,纵使旁人不知道,自己总还是明白的,两人结识以来,对于自己,水溶一直关怀备至,呵护有加,哪怕受到冷待,也依旧一如当初,何尝有过例外?
因为懂他,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心中始终没有半点担忧,只觉得在自己最危险最脆弱的时候,这个男子肯翩然出现,让她的心,仿佛沐浴在春日的暖阳下,犹有香气暗生,对于前路,也不再有茫然四顾、彷徨无助之感。
皇后那边,听了水溶的回答,眉眼纹丝不动,唇角却舒展出浅微的笑容:“北王爷不必客套,有话只管说罢。”
太后也点了点头,出言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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