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徐世绩所言,南皮县只是一座小县,因位于永济渠东岸和官道必经之地而成为战略要地,南北通达,东西可守,正是这个缘故,高士达才选择这里作为自己的老巢。
但县城毕竟太小,本身已经生活着十几万人口,现在原本驻扎在城外的十几万军骤然涌入县城,使县城内变得拥挤不堪,争吵打架不断,治安十分混乱,加之高士达不开城门,严禁人口流动,使得南皮小县几乎被三十万人挤爆了。
高士达独自站在城头上,目光严峻地凝视着南方,他心中有点奇怪,为何张铉将军队驻扎在五十里外,而不再继续北上,难道是希望自己南下和他决战吗?
高士达摇了摇头,他很清楚青州军的战斗力,以他十几万人是绝对抵不过张铉的五万军队,只有凭借守城和对方耗下去,好在自己粮食还算充足
‘粮食!’
高士达心中一动,难道是因为粮食张铉才没有立刻攻打南皮县,想一想张铉五万大军每天需要消耗多少粮食,而张铉军队如此迅速北上,他的军粮供应怎么跟得上?高士达的又向远处的官道望去,他很希望能得到探子的确切情报。
“大王!”
副将孙连环不知何时出现在高士达身边,他也注视着远方道:“我觉得我们应该迁到南面的阳信县去,那里的城池更高大坚固,城池也足够大,完全可以据城而守。”
高士达冷冷哼了一声,“难道我们飞过去吗?”
他转身便向城下走去,孙连环连忙跟了下去,“卑职只是建议,如果有机会的话”
这时,高士达停住脚步,前面几名老者在拦路哭喊,见他出现,几名老者挣扎着要爬过来,被一群亲兵拦住,高士达眉头一皱,“发生了什么事?”
“大王,给我们做主啊!”
几名老者哭喊道:“军队强占了我们的房子,把我们几家人赶出来,我们露宿街头,无处可去!”
高士达回头向孙连环望去,孙连环苦笑道:“实在没办法,我们需要房子安置伤兵,只能占一些民宅了。”
“给他们每家一顶帐篷!”
高士达吩咐一句,转身便走了,后面传来几名老者不依不饶的哭喊声,令他一阵心烦意乱,县城实在太拥挤了,要是隋军用投石机攻城,或者火攻,他们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奔来,低声道:“大王,探子回来了!”
“带他们到军营来。”高士达快步向军营走去。
军营位于城西,占据了县城三成的空地,饶是如此,军营还是只能容纳八万军队,还有几万军队只能到民宅区寻找驻地,由于控制不力,精力过剩的士兵将民宅区闹得乌烟瘴气,居民苦不堪言,一片怨声载道。
中军大帐内,一名探子校尉向高士达禀报道:“我们看见了两批粮车,每批大约数百辆车,还有骡车和马车,另外青州军正在附近村庄征集运粮大车,我们问过沿途一些店铺,他们确实没有看见军队带着粮食辎重同行。”
高士达点点头,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张铉是因为粮食没有跟上才驻兵在连山镇,一旦粮食补足到位,他的大军必将北上。
高士达目光又注视在地图上,虽然他现在可以北撤河间郡,可问题是,一旦他北撤,青州军必将衍尾追杀,他同样会全军覆灭。
沉思良久,高士达回头问孙连环道:“你觉得我们迁往阳信县的可能性有多大?”
夜幕落下,一支三千人的骑兵从北门离开了南皮县,绕了一条远道,沿着永济渠向南方奔去
就在骑兵刚刚出城,便被青州军斥候发现,立刻有斥候紧急返回连山镇大营汇报。
连山镇以南三十里外便是连绵不断的丘陵区,一座座山峦虽然并不高大险峻,却也不是低缓山岗,山上森林密布,山下谷道纵横,一条条山谷便是南下的通道,盆地和谷道相间,分布着一片片农田和一座座村庄。
在靠近饶安县附近有一条二十余里长的谷地,谷地两边则是高大的山峦,森林十分茂盛,但山谷却宽约百丈,谷内路途十分平坦,一条清澈的小溪穿流其中,使这里成为南北官道必经之地,上午,一支由上千辆大车组成的运粮队正在谷地内休息,天气已经略有点炎热了,谷地尤其显得气闷,运送粮草的民夫个个抱怨不断,一边喝水一边用帽子扇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