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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峰回路转

这女人不是应该逢迎讨好,在男人胯下过日子吗,怎么配与他唱反调?

安珏想着,落在苏梨身上的目光便放肆起来,她又穿了男装,却没来得及束胸,遮掩不住玲珑的曲线。

在安珏问出那句话以后,她丝毫没有害怕,清冽的眼眸黑亮如墨玉,透着蛊惑人心的漂亮,直勾勾的盯着安珏,像是在挑衅,看他能拿她怎么样。

安珏舔舔唇瓣,心里被勾出火来。

苏梨的漂亮是有目共睹的,她的性子与安珏平日看见的那些女子截然不同,像一直傲然盛开的腊梅,鲜活的绽放着,叫人忍不住想将她折断。

“苏小姐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倒真是胆识过人呢!”

安珏说着走到苏梨面前,抬手一划,铁钩尖利的钩尖轻松划破肩头的衣服,他的预估有些偏差,在白皙圆润的肩头留下一条清浅的血痕,血珠争先恐后的涌出来,红白的颜色形成极鲜明的反差,勾得人眼珠都红了。

“安大人,此案尚未有定论,军情处乃专查军需之用,此案是不是该转交大理寺审查?”

苏梨问着,双手环胸,呈防御姿势看着安珏,从他充满欲念的眸中嗅到一丝危险。

安珏被她的模样取悦,低笑起来:“苏小姐进了军情处,那就是军情处的案犯,如何轮得到大理寺插手?”

许是觉得苏梨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安珏的警觉性没那么强了。

他到底没上过战场,不知道经历过腥风血雨厮杀的人,对活着的渴望有多么强烈,更不知道苏梨对自己看重的不容侵犯的东西有多果决。

安珏太得意了,他抬手,用那铁钩勾住苏梨的衣领,只要往下一拉,就能将苏梨的衣襟划坏,但要控制好力道,不然会划伤衣服底下的肌肤。

一点血可以激发男人体内的兽性和欲念,可太多血就会黏糊得让人作呕了。

苏梨贴着墙没动,目光沉沉的看着安珏:“安主蔚,在没有证据确凿以前,谁也不能定我的罪,就算定了罪,你身为朝廷命官,现下对案犯做出这样的事,于法理都不合吧?”

到这个时候,她的语气还是很镇定的,安珏心里烧着火,被她的语气挠得心痒难耐,凑到她耳边低语:“这里是军情处,你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我就算真的对你做点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他的语气很笃定,嚣张得很。

“就算旁人不知道,可我还活着啊。”

苏梨说着绽开一抹浓艳耀眼的笑,安珏被晃了眼,抬起另一只手朝苏梨的脖子探来,苏梨贴着墙没有躲,任由男人粗粝的手掌顺着衣领探进,长有薄茧的指尖一寸寸划过,触及那一片美好。

所经之处都是温软香热的,不需要用力,就会变换出各式的形状,这滋味真是好极了。

安珏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苏梨呼吸喘了喘,喷出馨香,惑得安珏低头要去吻她,却在唇瓣要碰到的时候,腿间传来灭顶的剧痛。

苏梨屈膝上顶的那一下,用了十足的力道,这一招是陆戟交给她的,她实践过许多次,熟练又狠辣。

男人的欲念越是高涨,这一招下去带来的伤痛就越是极致。

安珏瞪大眼睛,张了张嘴,痛得连声音都发不来。

苏梨凑近,冲他弯了弯眸:“安大人,在军情处的大牢里被人踢了命根子这种事需要我帮你宣扬一下吗?”

刚才伪装出来的媚意消失无踪,苏梨把安珏那只不安分的手扯出来,想直接剁掉,想到岳烟还生死不明,又放弃。

安珏痛得后退两步靠在桌案上,却仍站立不稳。

他太得意,不仅没给苏梨上手铐脚镣,甚至连狱卒都没有放进来。

上次他被苏梨蹬了两脚,却没有长记性,被苏梨一笑,便以为自己可以把人拿捏于股掌之间。

他以为投敌卖国这样的罪名扣下来,苏梨会惊慌失措委曲求全,甚至主动承欢于他身下以免于责罚……

这样的自以为是,给苏梨创造了很好的条件。

“安大人,我们现在还是说点和案子有关的事吧。”

苏梨主动提及正事,安珏痛得失语,依然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道:“贱人!偷袭朝廷命官你可知该当何罪?”

“民女愚钝,不知所犯何罪,安大人若觉得委屈,不妨到御前告民女一状,看陛下会如何决断!”

苏梨油盐不进,看上去丝毫不害怕,安珏不停地倒抽冷气,脑子痛得一阵阵发晕,正要叫人,门外传来一阵喧嚣,片刻后,楚怀安带着一队人马大刀阔斧的走进来。

牢里只点了两盏等,光线昏暗,苏梨与安珏只隔着两三步的距离站着,尚未整理衣襟,一小片雪白的肌理显露出来,瞬间吸引了楚怀安的眼球。

楚怀安大步走进刑房,越过安珏走到苏梨面前,也没问话,只抿着唇直勾勾的盯着她胸前看。

方才并没有剧烈的打斗,只是行动之间,衣襟难免被那铁钩勾破了些,连同最贴身的肚兜都被勾开一个口子,隐约可以看见深不见底的沟壑。

那目光太过灼热,苏梨被看得不自在起来,抬手掩住胸口,肩膀上那一条清浅的伤口却又越发明显。

楚怀安在这两处看看,扭头看向安珏。

安珏还没缓过痛,手上的铁钩也还没丢掉,无声的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楚怀安眸色一深,忽的抓住安珏刚刚碰过苏梨那只手用力一折。

喀的一声,手骨错位了。

安珏的面容疼得狰狞起来,额头青筋暴涨,楚怀安钳制住他的下颚,将那声痛呼堵在喉咙里。

“唔!!!”

痛呼化作闷哼,虽然没有多刺耳,却也听得人心惊肉跳,跟着楚怀安一起进来的人全都打了个寒颤。

一声喊完,安珏失了力,脱水一般坐在地上,脸色一片惨白,他仰头看看苏梨又看看楚怀安,喘着气开口:“私闯军务重地,殴打同僚,侯爷眼中还有王法吗?”

都这样了,安珏还是不肯服软,他总觉得这次拿捏到了天大的秘密,说不定连楚怀安都要被苏梨拉着一起治个什么罪,因此并不害怕。

今日苏梨踢他命根子,楚怀安折他一臂,日后总是有机会还回来的。

“安主蔚擅用私刑,又欲图对本侯的人不轨,本侯没砍了你的脑袋当球踢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楚怀安声音冷厉的回答,冲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人上前来押着苏梨往外走。

安珏坐在地上,痛得爬不起来,等楚怀安带着人走了,狱卒才跑进来,见安珏那样子,顿时吓得腿软:“大……大人,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还不快去叫御医!”

安珏没好气的怒吼,眼底迸射出强烈的恨意,日后定要加倍奉还今日的屈辱。

这厢楚怀安压着苏梨出了牢房,立刻有人上前给她戴上枷锁,等一切弄好,不顾众人的阻挠,楚怀安把苏梨塞进候在一旁的马车里。

车里还坐着一个人,那人像初见那夜,拿着一卷竹简温吞吞的看着,一身墨黑色朝服冷肃得叫人不敢亲近。

“赵大人。”

苏梨打了招呼靠着马车壁坐好,楚怀安跟着上了车,车夫驾车前行,楚怀安脱了外袍将苏梨整个裹住。

“侯爷,我不冷。”

苏梨开口,楚怀安没吭声,在外袍上系了个结,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善世堂的伙计说,岳烟昨日去侯府复诊了,侯爷昨日可曾见过她?”苏梨低声问,她与陆戟的关系,赵寒灼基本知道个大概,岳烟的来历自然也不必瞒着他。

“见过。”楚怀安坦然回答,从袖袋中摸出一个药瓶,扳过苏梨的肩膀给她肩头那一道伤口抹药。

“侯爷与她说了什么?为何她会突然被抓?”

苏梨急切的问,眉头拢成小山,语气不自觉带了怒意。

在肩头流连的指尖停顿,楚怀安偏头看着苏梨,眼眸深邃:“你怀疑她被抓与我有关?”

“……”

苏梨沉默,岳烟不会无缘无故被抓,也不会无缘无故去逍遥侯府,这其中的事不掰扯清楚,楚怀安就脱不了干系。

苏梨相信楚怀安就算查到她和岳烟的关系,也不会蓄意告发岳烟,但不能保证岳烟被抓不是他间接导致的结果。

苏梨没有开口,但沉默已然给出了答案。

楚怀安看出她在想什么,没急着辩解,继续抹完药,把药瓶收好,思索了一会儿道:“她昨日来府上和我说了几句话,是我派人送她出城的,今日一早她被抓回来,我的人无一幸免。”

“她是专程来找你的?”

苏梨诧异,岳烟和楚怀安统共也没说过几次话,怎么会突然跑去侯府找他?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楚怀安掀眸看了苏梨一眼,没再做更多的解释,苏梨还要追问,马车停下。

“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不要乱说话!”

说完这句,楚怀安的脸色变得肃穆,抱着苏梨率先下马车,赵寒灼出来的时候,深深的看了楚怀安一眼,约莫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有胆量,竟然敢当着他的面串供。

楚怀安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赵寒灼刚下马,宫门口的侍卫便急匆匆的赶来:“赵大人,侯爷,快请,陛下还等着呢!”

通敌卖国是重罪,这事闹到御前,自是兹事体大。

赵寒灼微微颔首,快步朝前走去,楚怀安把苏梨放下,拉着她往里走,边走边低声开口:“相信我,我保她无事。”

“……”

他能保岳烟无事?若没有足够强大的证据,他如何保得住?

一时间发生太多事,苏梨脑子有些懵,人已经被拉着穿过重重宫门,一脚踏进议政殿。

议政殿殿门很高,两边的柱子上缠着鎏金的四爪真龙,龙头沿着柱子向上攀着,气势巍峨,文武百官分两列恭恭敬敬的站着,楚凌昭坐在最中间的龙位之上,九五之尊的威严呼啸而来。

“微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弟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寒灼和楚怀安同时跪下行礼,苏梨脖子上戴着枷锁迟了一步,很容易的看见趴在地上的岳烟,和淌了一地的血。

她受伤了,不知道现在伤得怎么样。

苏梨越过赵寒灼和楚怀安,走到岳烟身边才跪下叩拜:“民女苏梨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下以后,血腥味便涌入鼻尖,搅得胃里一阵翻涌,叫人恶心得想吐。

她不敢偏头,努力用余光去看岳烟是否安好,耳边听见极虚弱轻微的一声安慰:“阿梨,我没事……”

这人一生最大的志向便是悬壶救世,手上沾的血腥都是为了救人,从未犯过杀孽,待人也向来和气温婉,如今被打成这样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却还跟苏梨说没事!

苏梨心中疼惜,恨不得站起来指着在场的人怒骂,一个个身为男子,不想着为国为民,私下只晓得玩弄权术,如今还这般为难一个弱女子,真是枉活一世!

“阿梨,你可认得身边的人?”

楚凌昭开口,语气平和,唤她时还有几分亲昵,苏梨抬起头来,伸手想去碰岳烟,被几个大臣喝止:“你想做什么?”

苏梨手上动作未停,俯身拨开岳烟脸上的乱发:“陛下问民女认不认识此人,民女总要先看清她长什么样才行。”

那位大臣还要说话,楚凌昭抬手制止,苏梨不动声色的帮她擦掉额头的冷汗,看见她肩头有个血窟窿,像是中了箭,还有血往外涌出来,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打量完,苏梨收回手,俯身脑袋贴地:“回陛下,民女认得,她叫岳烟,是善世堂的大夫,民女去善世堂替民女的二姐抓过几次调养身子的药。”

之前寿宴闹那一出,所有人都知道苏唤月身子不好,苏梨与苏唤月又是姐妹情深,此时苏梨的说法便十分的合情合理。

“那你可知这位大夫是通敌卖国的贼人?”

“民女不知!”苏梨的身子伏得更低,片刻后又抬起头看向楚凌昭:“岳大夫医者仁心,向来与人为善,不知她做了什么,被认定是通敌卖国?”

旁人遇到此事都生怕多问一句会引火烧身,她却一点没有这样的顾忌。

楚怀安和赵寒灼早就站在来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楚怀安之前要苏梨看他眼色行事,可苏梨这会儿根本连看都不看他,只相信她自己的判断。

五年前,他不相信她,五年后,她也对他没了信任。

像是一个很公平的博弈,到最后才能发现,在这里面,并没有所谓的输赢。

苏梨问了那么一句,朝堂四下立刻响起嗡嗡的议论声,他们没想到这事都捅到御前了,苏梨还有胆子质疑这事的真实性。

然而仔细一想,这事被揭发得突然,旁人竟是一点内情都不知晓,只能眼巴巴的看向赵寒灼。

赵寒灼看看楚凌昭,见他没有要反对的意思,踏出一步,沉声回答:“有人在京中发现胡马,马的主人曾去过医馆,接诊的就是岳大夫。”

“赵大人所说的那个人,是否叫胡三?”

“没错。”

赵寒灼点头,因苏梨这一问,微微掀眸,似乎没想到苏梨也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据民女所知,这位叫胡三的男子,不仅去过医馆,还喜欢去与善世堂相隔两条街的茶楼听书吹牛,若他与岳大夫接触就有通敌的嫌疑,那这个茶楼应该也不能排除在外吧?”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最先跳出来的是京兆尹,不知道是不是还记着昨日被苏梨登门大闹了一场的事,他看着苏梨的时候尤其愤怒:“荒唐!无知妇人,怎敢在朝堂之上胡言乱语!”

“就是就是!真是可笑!”

“那个人怎么可能与胡人勾结呢!”

其他人都跟着附和,听这意思,似乎所有人都知道那茶楼背后的主人就是安无忧。

安家嫡长子安无忧,除了身体孱弱多病,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苏梨疑惑,赵寒灼难得好心的开口给她解释:“苏小姐所说的茶楼,应该是安家大少爷安无忧名下的,安公子虽先天体弱,但很有经商的头脑,那茶楼自兴建以来,生意便十分红火,但茶楼所有盈利,安公子皆分文不取,全部上缴国库!”

“……”

所有利润都上缴国库!?

苏梨惊得说不出话来,难怪她刚刚说完以后,其他人的反应会那么大。

安无忧这一举,简直将视钱财如粪土这句话展现得淋漓尽致,谁会相信这样的人会与胡人勾结?

不仅没人会相信,整个远昭国恐怕再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忠君爱国、大公无私的人!

安无忧不会与胡人勾结,那勾结的人,只能是岳烟。

如果不是苏梨对岳烟的了解足够深,如果不是苏梨与岳烟有五年过命的交情,恐怕在听到这件事以后,苏梨都要为自己之前对安无忧那些莫名的猜测感到自惭形秽!

可是哪条律法规定愿意拿钱充盈国库的人,就不会与胡人勾结了?

苏梨默默在心中思索,知道一时无法扭转旁人的看法,不再揪着茶楼不放,转而开口:“胡马不会凭空出现在京中,为何不将那位叫李三的书生传到殿中,当面问问他是从哪儿买来那马的?”

“阿梨言之有理。”楚凌昭适时开口,抬手轻轻一挥,守在门口的太监高声传呼:“传李三觐见!!”

尖利的嗓音落下,片刻后,两个侍卫抬着担架进来,架子上盖着白布,看得苏梨眼皮一跳。

似乎将担架抬到苏梨身边放下,掀开白布,昨日还在苏梨面前抬价想敲竹杠的书生一脸死气的躺在那里,已然没了呼吸。

侍卫走后,一个头发和胡子都花白的老头慢吞吞走进殿中,颤巍巍的跪下,行了礼方才开口:“启禀陛下,这位叫李三的人,于昨日亥时一刻死亡,老臣在他的咽喉和腹部以银针试探,均发现中毒迹象。”

这个尸检结果不用仵作说,旁人一眼也能看明白,因为那李三死得极惨,一张脸泛着青黑,还没开春,尸体甚至已隐隐泛着臭味,有些大臣已嫌恶的捂住嘴巴。

“老臣在他家中砂罐里发现残留的药渣,经过检查,那药渣是除风湿的,但多加了一味枸核,李三在喝药以后饮酒,二者相冲产生毒素,导致李三身亡,经查验,那除风湿的药正是善世堂的岳大夫所开。”

仵作继续说,他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可话里话外几乎已经将李三的死与岳烟捆绑在起来。

众大臣又交头接耳的议论,苏梨正要出声反驳,安珏单手拿着一本书册大步走进来:“钱大人说得没错,下官在善世堂的药方记录中,也找到了那个方子,请陛下过目!”

安珏的脸色还是不大好,走路时的姿势也颇为诡异,右手拿着书册,左手无力的垂下,废了一般。

他跪下呈上书册,立刻有宫人上前,双手接过呈给楚凌昭。

楚凌昭认真翻看了一会儿:“确有此方,方子中也确实有枸核。”说完他合上书册,看向苏梨:“事已至此,阿梨可还要请太医院的御医来验一验,看是否与仵作说的一致?”

他事事都要问一下苏梨,倒像是站在苏梨那一头的一样,众人看苏梨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探究。

“不必如此麻烦,民女相信李大人所说并无半句虚假,可这并不能证明李三就是岳大夫杀的!”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死不承认?”

“就是!你与这卖国贼到底是何干系?非要替她开罪不可?”几个与安珏平日交好的武将冷冷的开口质疑。

武将便是如此,对卖国求荣的人,绝不姑息,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渐渐地,质疑之声越来越大,嗡嗡的如蝇虫绕耳,不可断绝。

“吵什么!陛下圣明,自会公正断案,轮得到你们在这儿说话么?”楚怀安没好气的开口,用眼刀子将刚刚说话质疑的几人都瞪了一遍。

他现在好歹是昭冤使了,众人想到刚被投进大牢的李大人,立刻收敛的噤声。

嘈杂的声音消退,苏梨镇定自若的分析:“民女前日在医馆凑巧碰见过李三,见他蓬头散发,衣着寒酸,并不像一般书生儒雅有礼,可见家中生活拮据,而市面上一匹马至少也要卖二十两银子,如果李三是细作,他突然出手阔绰,难道是不想活了故意要引起旁人怀疑暴露身份吗?”

“苏小姐分析得有理,他的确是想故意暴露身份,好掩护同伴安全从京中撤离!”安珏抢先接了苏梨的话,苏梨也不惊慌,再度发问:“依安主蔚之言,李三为何还要去善世堂找岳大夫抓药,让旁人怀疑她呢?”

“这就要问这位岳大夫打的是什么算盘了!”

安珏不从正面回答苏梨这个问题,把球踢给岳烟。

岳烟流了许多血,人已虚弱至极,此刻还是强撑着没晕过去,听见安珏的话,她强撑着想起来,苏梨扶了她一把。

“启禀陛下,那药方的确是……是民女所开,但民女所开的方子上面应该还有一味杓芝,此药便是避免病患不听医嘱,误食与药方相冲之物,引发病疾,陛下可请药房的伙计前来,他抓药时,民女就在旁边。”

她并没急着辩解自己是否投敌卖国,最在意的还是自己有没有开错药方导致病人死亡。

“药堂掌柜和伙计都已被收入大牢,现在还不确定他们与你是不是同伙,他们说的话也并不可信!”

安珏自大的否决岳烟的话,拿出之前从药堂搜出来的那本藏钱的书册:“陛下,这是从药堂后院搜出来的赃银,此人私下联系粮商,欲大肆购买粮草,意图不轨,其心可诛!”

安珏说得极为笃定,宫人又将那书册呈到楚凌昭手上。

等楚凌昭翻开册子,安珏转身看向苏梨,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这些银票全是连号,出自我兄长的当铺,有我安家当铺的特殊印记,很凑巧的是,几天前苏三小姐才去当铺找我兄长当过东西,这些银票均是苏小姐当日的典当所得!”

安珏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从李三骑马去善世堂看病,这就是一个诱捕苏梨的套,无论苏梨当时有没有看见李三,只要抓住岳烟,她就不得不入套。

毕竟,她若是不入套,这罪名就要实打实的落到岳烟头上。

以她的性格,如何能坐视不管?

安珏狞笑着看着苏梨,复又将目光投向楚怀安。

安无忧让他咬住苏梨不放就好,不要与楚怀安作对,他原本是想听安无忧的,可这会儿腿间和手臂上的余痛还在提醒他刚刚发生了怎样的屈辱,他忽然就不想对安无忧言听计从了。

他要苏梨和楚怀安都跪在他脚下,痛哭求饶!

思及此,安珏噗通一声跪下:“陛下,臣方才正在军情处审问案犯,逍遥侯突然带人闯入,不仅如此,他还折了臣一臂,若苏小姐是通敌卖国的贼人,那逍遥侯此举,恐怕也非同寻常,臣恳请陛下明鉴!”

安珏说得义正言辞,一副宁愿舍身,也要不畏权贵揭发楚怀安的模样。

此言一出,朝堂静默了一瞬,然后所有人都一脸看智障的看着安珏:安大人你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吗?办案就办案,你把这事往这混世大魔王身上扯做什么?

“哟,听安主蔚这意思,本侯这是要谋权篡位啊!”楚怀安挑眉漫不经心的说。

在场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谋权篡位’这四个字也是能当着皇帝随便说的吗?

眼看安珏又要搅坏一锅汤,众人屏息凝神,以免惹火烧身,安珏自是没有这个自觉,看着楚怀安质问:“苏小姐是住在侯府的,许多赏赐也都是侯爷给的,侯爷敢说她去典当一事,你不知情?”

“我知道又如何?东西给她了,她是要当了换钱还是要丢给乞丐玩儿都随她乐意!”

这话极是宠溺,虽然叫人咋舌,却也说得过去。

堂中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峙着,楚凌昭面色未变,只翻看着藏在书里的银票一言不发。

“侯爷真是大方,难道她把这钱拿去给胡人养兵侯爷也不管?”

安珏拔高声音,带着股子大义凛然的味道,只差等楚凌昭一声令下,当场拔剑把楚怀安捅个对穿。

楚怀安难得没有与他置气,反而在这节骨眼上笑出声来:“谁告诉你她拿钱给胡人养兵了?”

楚怀安笑得突兀,安珏敏锐的察觉有些不对,却被近在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压下那一丝不安:“物证已呈到陛下手上,侯爷难道还要做无谓的狡辩?”

“哦?是吗?”楚怀安漫不经心的问,走到殿中央冲楚凌昭拱了拱手:“安大人方才说那些银票是连号的,眼下皇兄手中的银票可是如安大人所言连着号?”

他问着,语气懒散,好像这殿上发生的事与他没有半点关连。

安珏皱起眉头,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见楚凌昭合上那本书册,轻飘飘的丢到地上:“是与不是,安大人一看便知。”

楚凌昭的力道拿捏得很好,那书册正好落在安珏脚边,他迫不及待的捡起来,翻开一看,脸上的得意顿时消散无踪。

这一千两银票,并不是当初苏梨典当后给岳烟那一千两!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楚怀安阴恻恻的声音:“安大人,你可知构陷皇室宗亲,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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