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纤楠就像变了一个人。
直勾勾地盯着郭公子,目光里全是愧疚。
结巴着,哆嗦着嘴唇,唐纤楠颤颤巍巍道:“郭公子,我以为你……”
郭公子却欣然笑了:“只要你能得救,我的努力就没有白费。”
说完了话,人家就要转身离开。
顾紫重这个时候像一个知错的三岁小孩一般,一下冲了过去,拉住了郭公子的手,急忙道:“公子留步,我……紫重有话要和你说。”
表面上在极其不情愿地认错,她心里也在自责。
怎么这么蠢,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都能有考虑到,亏得自己还在后宫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呢。
这种事情她前世里也遇到过不少次了,再到后来,她不亲眼所见,不亲耳所闻,不查清楚真相,是断然不会随意下定论的。
可是今生,可是这一次,唉……
顾紫重在心里直懊恼。
她也是糊涂了。
不过她毕竟也经历过许多大事,处理起这事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顾紫重甩掉了郡主的包袱,不再有郡主的架子,反而落落大方,直言道:“郭公子,紫重方才对你多有不敬,还望公子爷海涵。”
她的意思是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不会和我这个小女孩子一般见识的。
人家当然听得出来了。
郭公子本来也没有打算和她较这个劲,此时她一主动认错,郭公子更是羞怯了,一回身,满脸欢笑得过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紫重看他傻笑,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所以也跟着嗤嗤笑了起来。
觉得自己好傻,顾紫重拍了拍他的胸脯,道:“行啦,我认个错,你笑什么?”
郭公子道:“郡主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顾紫重一斜睨他,微笑着却又带着不屑的神情,开玩笑着道:“你不说没人认为你肚子里没货。不就读过几天的书吗……”
郭公子摸摸后脑勺,憨厚一笑:“我哪里能跟郡主比呢?我可听人家说了,郡主熟读四书五经啊。”
那是别人过誉了。
她读过两天书而已。
两个人互相夸赞,一边的唐纤楠都听不下去了。
唐纤楠终于主动起身来,一下子又扑倒在郭公子的怀里。
顾紫重和凤鸣二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郭公子羞得只想找一处地缝钻进去。
唐纤楠仍然啜泣着,口里喃喃道:“郭公子,实在对不起,唐纤楠错怪你了,还给你脸色看。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郭公子安慰道:“我替唐王妃说情,不过也是凭良心而已,这种情况之下,我应该这么做的。”
顾紫重看他们两个人落泪的样子,很是感人。
顾紫重就不禁想起了朱世子。
要是朱世子也对她这么好,就十分的好了。
顾紫重还陷入了沉思,甚至幻想着朱世子能在她落难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用帮忙,只要说一点安慰的话就好了。
足够了。
顾紫重寻思着,心里美滋滋的,脸上的笑容也显得很傻。
凤鸣提醒着郡主。
顾紫重又回神,却有点不自然,打了一个哈欠,却发觉人家郭公子和唐纤楠二人正低声聊得欢,压根儿没有注意她。
是她多心了。
顾紫重却也觉得自己被冷落了,这种感觉忽然好别扭。
凤鸣道:“郭公子,要不是我,你和唐姑娘的误会还消除不了呢,你该怎么感谢我才好呢?”
郭公子转过身来,立刻自胸口处掏出了一锭银子来,递给了凤鸣:“今日这点小意思,他日我定然好好摆宴席宴请你。”
顾紫重故作厉声道:“除了她呢,不还有我的吗?”
郭公子又是尴尬,自怀中摸了半天,实在没有了,所以带着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就带了这么多。改日我好好招待郡主和凤鸣姑娘,怎么样?”
顾紫重就慨然一笑,道:“郭公子匆匆掏出银子来酬谢,便说明郭公子也一直想着要和唐妹妹说清楚,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啊。”
郭公子羞怯地低头,没有再说话。
顾紫重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干什么不回答我。郭公子其实比谁都想要告诉唐妹妹真相。可是,你方才为什么不主动解释呢?”
郭公子感叹道:“什么事情都不是能解释得十分清楚的。只要唐姑娘她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我还处在深宫,我们两个还是不要清楚得好。”
这也叫理由?
唐纤楠听了以后直倒吸凉气。
要是她方才没有主动提及那个为她说情的人,郭公子就这么走了。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许多事情就都不剩了。
剩下的唯有思念和记忆。
唐纤楠真庆幸,庆幸自己说了那些话。
所以不如这么想,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不管怎么说,唐纤楠是知道了真相了。
她也十分愿意相信,郭公子就是那个替她说情的人。
只是他既然替她说情,那说情这事肯定也会传出去的,怎么唐纤楠不知道?
唐纤楠在心里直自责。
她只是听闻有个锦衣卫替她说情,却没有把这事情问个清楚。
众人口口相传,就把郭公子这个御前行走给传成了锦衣卫。
锦衣卫可是一个阴阳人,那可就……
唐纤楠的脸红了起来,越发得烫。
唐纤楠还真希望自己依靠着这个为自己说情的人呢!
还好,还好!
这个人就是郭公子。
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唐纤楠此时感觉自己整个人的一生都要发生改变了。
郭公子沉默了半天,才终于开口问道:“你这一走,我们二人都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再相见了。你……你要去哪里?在哪里安定下来?有什么打算?”
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是怕唐妹妹不给他机会问了吗?
顾紫重在一旁傻笑着,拍了郭公子的肩膀,道:“不着急,一个一个问。”
郭公子红着面庞,盯着唐纤楠看。
唐纤楠原本很迷茫,不过此时却有了人生的方向了:“湖南北一带,是叔父的地盘,我在那里有牢固的关系,可以依靠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