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弥感觉那层密不透风的环子忽然变成了刑部大牢里的铁链,向着他的手上、脚上、身上缠绕过来。缠得他喘不过气,让他一点点地沉沦、坠入无边的黑暗。
“你拉我一把!别让我……淹没!”他声嘶力竭地喊着,挣扎着。无论是谁,他都渴望来拉他一把。
“拉你……做什么……你不知道……我……已经让你射……射死。”那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幸灾乐祸地说道。
李弥听了对方这句飘渺不定的话,仿佛失足落入大非川冰冷刺骨的河水里。他的四肢扑腾、无所抓握,极度的恐惧堵塞了呼吸。
岸上金戈铁马、刀枪撞击。
在噪杂声里,无人理会他在水中溺弱的呼喊。
“说……你说说,为什么在我背后下手……你知道背后中箭的滋味吗?毫无防备。你说了……我就拉你一把,不让你死在这里。”
像是在催促和提醒,李弥的胸口一阵压抑,河水涌上来,浸入口鼻。他大口喘息,一股辛辣的味道呛得他流出了眼泪,他不能张嘴,将它一口吞了下去。
“我……是不得已,”他绝望地哀求道,“我也喜欢她,”
“你自管去喜欢她就是了……我还是不是你朋友?因为你喜欢她……就得让我去死么?”那个声音喷出浓重的酒气,让李弥的意识里有那么一刻闪出一丝的怀疑:难道一个死去的人也有酒喝么?王府长史不是那么好骗的,他强迫自己装死、逃避那人的追问。
果然,那个纠缠的人离开了,窸窸窣窣的像是涉水而去。李弥为自己的片刻清醒而暗自得意,有些事情是至死都不能说出来的。但是他内心里挥之不去的苦恼接踵而来,让他生无可恋,他不再挣扎。
高峻晚上喝了两场酒,在纱帽坪和刺史府两处都没少喝。他在黑暗中看到李弥不再吱声,于是晃悠着,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在回廊里不大灵活地左右看看,只有每隔几步廊柱上的灯火是寂寞和清醒的,他模糊地辩认着大厅的方向。
大概以为这些酣饮的人们不会起得多早,连仆人们都想抓住黎明前的短暂时光休息一会儿。酒桌原封未动,众人离去时桌子上的残酒还有不少。高峻晃过去,拎起半坛酒,原路返回了客房。
高峻站在床边,看李弥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脸朝外呼吸平稳。他把酒坛子大概凑到了李弥的口鼻处,将酒倒了下去,“李弥……我是侯君集……嘿嘿嘿……”
李弥晃着头躲避,却被高峻一伸手捂住了鼻子,李弥的嘴一张,不停地吞咽,咽不了的都淋洒在脖子里、淌到胸脯上。“侯将军……饶命!!侯将军……李弥错了!!”他闭着眼睛呜咽起来。
“你给……老子放轻些动静……快说!不然老子就看着你小子淹死。”高峻说着,把酒坛里剩下的酒都倒了下去。
李弥四肢乱刨,勉强挤出来一句,“救命!!我都说……”高峻的酒已经倒完了,发现李弥被这一阵酒灌进肚里去,醉得更像是死人一样。
他站在床边,努力地侧着耳朵想听他说些什么。但是对方的呼噜却异常地响亮起来。他的手有些重地推了推李弥的脑袋,李弥已经感知不到了。
高峻有些沮丧地丢了空酒坛,把自已摔倒在另一张床上,“李弥……老子还要请你喝酒,奖励你做的那些事情……”。
李道珏被二夫人扶着到了后宅,心里还惦记着夫人所说的“神秘的酒”,进了屋中还在追问。明明一撩床底下的帘子就能让他看到,偏偏李夫人就要勾起他的好奇心,腻着声音对他道,“夫君,我也不晓得,不过我别驾哥哥说了……七天后你自会知道那酒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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