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书是下了,可群臣们的反应却并不甚积极,上本的大多是中低级官员,至于朝中显贵么,却大多在观望之中,此无他,圣意不明之际,自是谁都不敢轻易表态,万一要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那乐子可是小不到哪去,这等情形一出,弘晴倒是无所谓,并未再次就此事下诏,可四爷却是有些坐不住了,没旁的,自去岁以来,弘晴已开始着手撤换四爷的人手,尽管动作幅度并不算大,一个月也就处理那么一两个,可长久下来,对四爷的打击可就大了去了,再这么持续上一年半载的,用不着弘晴再多做些甚,四爷的势力也就该土崩瓦解了去了,四爷又怎可能会不着急上火的。
“那厮到底想作甚?”
这几年来,四爷一直过得极为的憋屈,为了保存实力,以备将来,他可是一忍再忍,任由弘晴一而再、再而三地侵消着心腹手下,盼的便是大清与俄罗斯帝国的全面会战之开始,而今,终于等到了俄罗斯帝国的出兵,可偏偏弘晴那头却是一反往昔的好战,居然按兵不动了,这叫四爷如何能按捺得住心火之狂燃,憋了几天之后,终于是忍无可忍了,将邬思道请了来,也无甚寒暄之言,满是焦躁地便直奔了主题。
“无他,毕其功于一役耳!”
这些天来,尽管四爷始终不曾有所表示,可邬思道却是不曾闲着,“血滴子”全面动员,四下收罗各种情报,几经分析,邬思道心中已然猜到了弘晴心中的一些隐秘想头,不过么,却并未急着去跟四爷分说,而今,四爷既是问了,邬思道倒也没卖甚关子,言简意赅地便给出了个答案。
“嗯?先生之意是……”
四爷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还是没能搞懂邬思道此言之所指,不得不迟疑地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王爷明鉴,纵观今上之用兵,大多以占地为根本目的,往往力求一战而决,无论前番的西征之战,还是此番之扫荡南洋,皆是如此,谋定而后动,不给敌以打消耗战之机会,此次断也不会例外,之所以迟迟不就土、哈两国求援一事表态,正是出自此等思忖,一是要诱敌深入,二么,恐怕是想着借此机会彻底将土、哈两国纳入我大清之版图。”
邬思道对军略上的事谈不上有多精通,可在大势的判断上,却绝对是当世有数的顶尖智者,一番分析下来,当真是无懈可击,直听得四爷眼神狂闪不已。
“嗯,想来应是如此了,那土、哈二国远在万里之外,与其强行出兵远征,不若让老毛子自己打上门来,若如此,一者可缩短我大军出击之路途,二来亦可趁机削弱土、哈两国之实力,转手间便可令两国自行投入我大清,倒是一举两得之好手段,只是于我雍亲王府而论,却是有大不利焉,先生可有何教我者?”
四爷本性聪慧,自是一听便知邬思道所言乃是正理,心下里其实也很佩服弘晴在军略上的才干,当然了,佩服归佩服,这等结果却显然不是四爷所乐见的,此无他,四爷要想翻身,就只能趁着前方战事打得惨烈胶着之际,方才好便宜行事,若不能令国中空虚,四爷便是想动都没那个机会,而一旦俄罗斯帝国被打垮,彻底腾出了手来的弘晴又怎可能会再让他四爷逍遥了去。
“王爷莫急,此事断不可草率而为,而今之计有二,一是加大舆论之压力,以迫使今上不得不提前发兵,然,此一条依邬某看来,恐难奏效,无他,今上素性果决,乾坤独断之下,难以被旁人所左右,也就只能是姑且试之罢了,成与不成,那都无甚紧要,至于其二么,邬某有一策曰:十面埋伏,当可令今上顾此失彼,只消破绽一出,便是我雍亲王府全力发动之时。”
邬思道自信地笑了笑,给出了两条建议,然则却并未直接说明要紧一策的根底之所在,仅仅只是含糊地一笔带过,摆出的赫然是一副卖关子的架势。
“哦?还请先生为小王指点迷津则个。”
对于邬思道所言的第一策,四爷本身也不报太大的希望,做固然会去做,可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可对邬思道所言的第二策么,却是心痒难搔得紧了些,忙不迭地便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王爷明鉴,邬某以为当……,若如此,大事应是可期也!”
尽管书房里其实就他们主宾二人,然则事关重大,邬思道还是谨慎地压低了声音,絮絮叨叨地将所谋之策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番,直听得四爷眼珠子狂转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