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阵欢呼,心里都说:“这个县令真的不一般,第一天上任就给我们莫大的好处!若阁别人,早就中饱私囊了!”
每个人分了两百两银子,大家全都眉开眼笑。有钱好办事,这一下所有人都来了精神,看着叶昊天的眼光也不一样了。
叶昊天从怀里取出一万两银票,吩咐王吉:“找几个人,到附近诸县购买粮食,回来发给百姓!”
王吉看着银票心中狐疑:“难道老爷从朝廷得到救济款了?不过这不合规矩啊!”当即点头答应,领了几个衙役去了。
叶昊天已经在心中筹划好了:“粮食是第一步,有了粮食才能聚拢百姓,有了百姓才能齐心协力。百废待兴,以人为本!”
没多久,他准备提审倭寇,郑龙却跑进来道:“大人,倭人撞墙死了!”
叶昊天一阵着恼,说道:“拖出去烧了!”
当天夜里,他就在县衙内宅住下。内宅也破漏不堪,只有几间房子还算完整。
兰儿找到了一只锅,又找到几斤米,就在厨房里淘了米做起饭来。
叶昊天闲来无事在灶前烧火陪她。
屋里没有灯,好在叶昊天已经不需要灯,兰儿更不需要。不过当灶底的火苗窜出来的时候,屋子里还是充满了光亮,在这冷冷清清的县衙里显得格外温暖。
两天以后,大批粮食从附近各县运来。叶昊天吩咐大家将粮食摆在县衙大门外,然后提笔写了张告示:“即日起,凡入城定居者每人可领粮百斤,截止到五万人;协助筑城者,每人每月银三两。”并让大家广为张贴,贴到各个乡镇,让周围的百姓都知道。
大家见了告示无不目瞪口呆:“这要多少银子?”
王吉皱着眉头算了算:“县城要修筑完毕,至少需要两千人,六个月才能完成,单此一项就要四万两银子,再加上分发粮食,一百斤需银一两二钱,五万人就是六万两银子。县里钱粮空空,不知大人有何良策?”
叶昊天取出五十万两银票递给他,道:“交给你全权负责。这是我祖上留下的银子,此番就用在这里了。但我不喜张扬,大家只说是朝廷的拨款。”
几个人都伸长了舌头:“难道说老爷是财神爷?”
王吉接银票心中感慨,暗道:“再有钱也没人这样花!从来没见过这样做官的,这年头,哪个当官的不是只进不出,进少了还不行呢。”
见了告示,百姓开始时半信半疑,有几个人过来察看,结果竟然是真的,每个人扛了百斤粮食回去。回去后奔走相告,接着满城百姓都来了。第二天附近山上的人也下来了。王吉一直安排人员出去采购粮食,运粮的车子增加到几百辆。随后几天附近各乡也有一些人赶过来。十天以后,县城人口迅速增加到五万,原来空空的房子现在塞得满满的。
※※※
县城的人气已经有了。有了粮食,短期内的生活不用操心。叶昊天现在想的是如何筑城。他现在的实力杀几个倭寇固然没问题,但不能解决根本。他必须给本县百姓留下保障,一道坚固的城墙就是很好的保障。
王吉已经召集了两千人,就等他下令开工了。
他却吩咐等等,令所有人上山采石,又派大批人员建窑烧砖。
他自己则围着原来的城墙走了一圈,发现城墙矮小,厚度不够,而且残缺不全,已经没有修补价值。除了西面一段紧靠金溪还可以借用,其余都要推dao重建了。
他花了一天的时间勘查地形,发现县城可以适当扩大一点,城北靠山而立,城东扩至银溪,西面借用原来的城墙,南面向外扩展一里,东南西北各设一个城门,门上建城楼,各门道内设闸门,门外有瓮城,沿城墙建有供作战用的敌楼十座,供射箭用的雉堞一千个,城墙高一丈五尺,厚八尺。城外有护城河环绕,各城门外设吊桥。
王吉看了草图倒吸一口凉气,道:“这工程太大了!什么时候能完工?我看不如把原来的城墙修补一下算了。”
叶昊天摇摇头:“千年大业,不能马虎。如果照我画的图形修筑,至少可保本县数百年安宁。”
王吉问道:“城墙主体用何结构?”
叶昊天道:“外用青砖,内填方石,非常坚固,京城就是这么造的。”然后让王吉吩咐下去,先做准备。
第一步是采石。附近山上石头很多,但开采不易,搬运更加困难。一天下来,才采了不到百方。叶昊天觉得这样太慢了,于是吩咐下去:“采石五方并搬运到位者额外赏银一两”。这下众人争先恐后,城里人几乎全部出动了,漫山遍野都是去采石头的人。果然石头的供应快了一些。
第二步是烧砖。千余人在城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连续建了十个大窑,在有经验的师傅指点下日夜烧制。每块青砖长三尺,宽两尺,厚两尺。
第三步是伐木,山上树木极多,伐木比采石容易,所以这点倒不用担心。尤其听说“伐木六方赏银一两”,大家都干得热火朝天。
三天以后第一批青砖出炉。叶昊天亲自指挥大家筑城。他要求城墙特别是外墙,从上到下修得笔直,不能有一丝突出的地方。不合格的地方要推dao重来。
他还专门组织了一大群老人妇女煮饭烧水,凡是参加筑城者全部免费用餐。
全城几万人共同努力,齐心筑城。
石料,木材和青砖源源不断的供上来,这城倒是修的很快。四个月后,就在腊月二十八,城墙终于筑成了!
叶昊天宣布所有人员回家休息,好好过年,正月十八继续开工,开挖护城河。
看着厚厚的城墙,每个人都很激动,满城响起了鞭炮声。是啊,几个月的血汗终于成功了。这样的城墙,如果没有火炮,几百年也不会攻破。众人都觉得心里很踏实,这样的年过得才有些意思,来年也有个盼头。要不然兵荒马乱,谁有过年的好心情?
除夕之夜,不绝的鞭炮声渐渐平息下来,叶昊天跟兰儿坐在窗前,屋子里没有点灯。两个人透过窗子数着满天的星星,兰儿幽幽的道:“真有点想家,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
叶昊天感叹道:“是啊,那天见你父亲,他真的很伤心,老泪纵横……”说到这里,他忽然提议道:“反正这十几天没事,我带你回家一趟!顺便到长安走一遭,取点银子来。年后恐怕要有大开销。”
兰儿拍手叫好,美丽的脸颊上满是兴奋的神色。
叶昊天说了就做,一提真气穿窗而出,运起列子心法,一口气御风飞行两百里,才觉得气机不畅,停下来歇息片刻。很明显,几个月的工夫他的功力又增加了不少。过了一会儿,他将龟镜握在手中再度腾空而起,一边飞一边察看有没有危险。如此几个起落,一个时辰后他已经抵达京城。
兰儿站在自家门前,心里非常激动,真想拍门大喊:“我回来了,你们出来啊!”然而她喊不出,因为那样一定会吓坏家人。
她跟着叶昊天飘身而入,来到父母休息的房间窗外。屋子里静悄悄的,父母都睡着了。她一个人飘进去,发现虽然只是几个月,父母明显憔悴了很多。
退出房间,她来到父亲的书房里,找到笔墨,想留下几句话,然而泪光盈盈,握笔良久不知道写什么。叶昊天取出两颗自己炼制的补中益气丹,道:“这个留给你父母,服用以后可以延年益寿。不愁将来没有相见之期。”
兰儿接过去,美丽的大眼睛满是泪水,对着叶昊天笑了笑,然后落笔写了几行字:“爹娘在上,兰儿不孝,累你们伤心了。今有灵丹两颗献上,祝你们身体康健,寿比南山。千万保重,兰儿叩首。”写完连同丹药放在书桌上。
然后她站起身来,四处寻找以前见过的那块红色的玉石,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有点疑惑地道:“放哪儿了呢?我有七八年没见了,还真不好找。”
叶昊天将真气凝聚到胸前的通灵宝玉,宝玉凉凉的没有反应,于是道:“不在屋内。”
兰儿很失望。
叶昊天道:“或许在府里别的地方,我们找找看。”他加强真气贯注于通灵宝玉,宝玉很快有了一丝感觉,循着宝玉指引的方向走过去,不久来到一座佛堂前,他点点头,轻声道:“在这里了。”
兰儿匆匆进去,叶昊天在后面跟着。很快的,在佛龛旁边找到了一块红玉,边上有一条极细的金丝。玉上只有七八十字,字体跟先前所见完全一致。
叶昊天将另外两块取出来,相互参照,琢磨了好久,眼看东方欲白,还是不明白有什么用。只好收起来,等将来再研究了。
抬头看时,他发现兰儿一直在旁静静的瞧着,满眼都是希冀的神色,当下心生感慨,说道:“我们该走了,你去给父母托个梦吧。”
兰儿先是一呆,转而欢喜地道:“公子帮我,我很笨,还不会托梦呢。”
叶昊天领他回到父母休息的房子,让她在窗外站好,集中精神于髓海,然后画了道华阳生死符。
兰儿顿觉身子越来越小,慢慢进入父母的髓海深处。父母的髓海中另有一个世界,有一个同样的房间,此刻两人正坐着喝茶。她走过去像往日一样盈盈下拜。母亲拿来精美的糕点,父亲则面目慈祥的看着她。她说自己现在很好,请父母勿念,已经在书房留下丹药,望他们服下保重身体,将来或许还会再见。正在说个不停的时候忽然听见“哎呀!”一声,喝茶的父母不见了,自己的身体也恢复了原来的大小,依然站在窗外。
显然母亲已经从梦中醒来,惊叫道:“老爷,我梦见兰儿了!真的啊,我梦见兰儿了!”
只听父亲苍老的声音道:“嗯,我也梦到了,说在书房留有丹药。”说着屋里传来穿衣的声音。一会儿门开了,父亲急匆匆走向书房,从书房里传出惊喜的声音:“啊呀,这是真的啊!”
兰儿还待听下去,忽然被叶昊天拉住:“快走,妖道来了。”吓得她“嗖”地一声躲进乾坤锦囊里。
叶昊天一直留心着龟镜的变化,这时忽然看见龟镜的左上角出现几个黑点,接着黑点迅速延伸,向着自己所在的中央而来。他不想连累兰儿的父母,所以立即提起真气贴地掠过,停在玄武湖中的樱洲上。此时正是冬天,万紫千红的花儿早已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地的白草高可齐腰。他迅速在身边插了几十根茅草,布了个阵法,然后缩起身躯躲在阵中。
不一会儿,空中落下几个人来,站立的地方离他只有十余丈。定睛看时,原来是三个非僧非俗的人,身上不知道穿着什么,好像是道袍,却又有点怪异。三人围在兰儿的土坟前,其中两人正面对他所在的位置,所以看得很清楚。一个脸形瘦长,左眉有一道疤痕,大约四十多岁;另一个面白如玉,风度翩翩,依稀是个光彩照人的美少年。还有一人身着锦袍,背对着他,所以看不见面目。
只听面有疤痕的人喘着粗气道:“师叔,您发现什么了?怎么这么急,一口气飞了一百六十里,累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少年抢着道:“师兄,你都修行三百年了,功力怎么还这么差?我都没觉得什么,你就喘成这样!”
背对叶昊天的锦袍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前年重阳,有个女娃胆敢冒犯我的徒孙,被我用九阴锁魂制住,去年七月十四,我亲眼见到有人给她发丧,就葬在这里,想来早该魂消魄散了。可是我刚才给你们传功时,却忽然感到九阴锁魂震动了一下,真是奇怪,那女娃竟然还在这个世上!方位就在这一带。”
少年道:“待弟子用九幽仙音逼她出来!”
锦袍人道:“你只有百年道行,虽然用了姹女补阳之法,功力大进,只怕还不能吹好九幽仙音。”说着取出一只铁笛,放在唇边吹奏起来。
叶昊天担心笛声伤了兰儿,连忙运起罡气护住周围五尺之内,耳听笛音呜呜咽咽,刚开始煞是好听,令人浑身舒畅。他心里吃惊,这邪门歪道的家伙吹奏的竟然是仙曲!
接下来忽然几个音符传来却又令人十分难受。然后就是这样,每隔十几个音符就出现一次煞音。
叶昊天仔细记忆曲调,感觉这曲子很不错,本身并不邪恶,邪恶的只是有些小地方被那人改了,所以本来圆润的曲子变得滞涩难听,要不是自己功力深厚,只怕难以抵挡。
他一直留心乾坤锦囊中的兰儿,然而里面很安静。大概由于阵法、罡气还有乾坤锦囊的保护,笛音可能传不进去。
那人呜呜咽咽吹了好一段才停了下来,恨恨地道:“见鬼!九幽仙音也逼不出来,到底是死了是活?真是怪事!”
有疤痕的人道:“师叔,肯定死了,您老亲自出手,谁能逃得掉?”
少年却道:“师傅,不如打开坟墓看看,要是尸体未坏,说不定还有用用。”接着用抱怨的口气道:“师傅也真是的,既然是小妞,为何不交给徒儿处置,就那么弄死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叶昊天恨不得将其一掌击毙,狠狠地盯了他几眼,要把他的形象记牢。
那神秘的锦袍人并没有阻止少年开棺验尸。
少年一掌拂开泥土,伸手连招三次,想把棺木虚空引出,结果却什么也没有。
神秘人面色骤变,愤愤地道:“妈的,什么人不知死活?竟敢跟我斗法!”说着转头四处察看。
叶昊天知道对方功力远胜于己,单是那少年就不在自己之下,所以躲在阵中一动也不敢动。那三人在附近搜察好久,结果还是没有发现,最后悻悻地走了。
这时候,一轮红日刚好从东方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玄武湖里,湖中央还没有结冰,波光潋滟,樱洲也笼罩在一层粉红的迷雾里。
叶昊天道:“没事了,出来吧。”
兰儿现出身来,面色仍有些发白,语音怯怯地道:“我在里面听他们的说话清清楚楚,笛音被乾坤锦囊阻住了,所以没受到伤害。那个人……就是他!前年我就是他的声音,才中的九阴锁魂。他……他的功力深不可测,只怕无人能制……要不是公子,我今天又死一次!”
叶昊天却道:“你听那曲子,如果去掉滞涩的部分怎么样?”
兰儿抬头望天想了想道:“应该很不错,我们可以试试。”说着将琴摆在地上,盘膝坐下,一面回忆刚才的曲子,一面弹奏出来。有几个地方她想不起来了,叶昊天将自己记忆的曲谱告诉她。她慢慢弹了下去,琴音异常美妙,引来几只仙鹤在周围翩翩起舞,两人都觉得非常舒畅。琴音快结束的时候,她忽然弹错了一个音节,一不小心将煞音弹了出来!她心里“咯噔”一声,浑身的血液几乎凝住,面色顿时变得通红,叶昊天见势不好,急忙探手入怀,取出玉笛凑在唇边,吹出一首临江仙,笛音悠扬,清新自然。好一会儿才见兰儿的面色平静下来。
兰儿以手抚胸,道:“这曲子好吓人,美妙处有如天籁,凶险处又能索魂。不愧被叫作‘九幽仙曲’。”环顾四周,她发现竟然有几只仙鹤倒在地上,走过去看时,好像已经死了。抚mo着仙鹤洁白的羽毛,她的泪水落了下来,一边抽泣一边道:“都是我不好,竟然弹错了。怎么会有这样害人的曲子!”说完提起木琴就要摔下。
叶昊天伸手接过,笑道:“别急,仙鹤还没死呢!”
兰儿又仔细摸了一下,果然鹤心还在跳着。
叶昊天上前将自己炼制的补中益气丹捏碎,每只鹤喂了一点,时候不大,那些鹤扑腾几下站起来,然后展翅飞走了。
回头看时,兰儿已经破涕为笑,长长的睫毛上犹自挂着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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