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云飞扬的话,辛雨南怔了怔,显然颇是意外。
随后,她顿时间眼透绝望,花容惨淡,不过却不肯就此罢休。
只见她身形竟猛地一扑,一把抓住了云飞扬的手腕,口不择言道:
“云师弟,云师弟我知道你厌我恼我,没关系的,是我辛雨南不对,瞎了狗眼。可吕英他却无罪你,对你也一直尊敬有加。还请师弟你大人大量,一定给他看看,救他一命!我知道师弟你医术高绝,一定有办法的——”
云飞扬暗暗动容,他对这辛雨南的性情,本不怎么喜欢。
然而此刻,见辛雨南为吕英,根本不要脸面的哀求,对此女的印象,却也稍微有了些改观。
只是,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眉头微皱,云飞扬的眼神平静似水,把辛雨南抓住他手臂的五指,一根根的强行板开道:
“师姐,你握痛我了!医道一途,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不是勉为其难就能有用。”
“至少现在,我确实是无法可想,也救不回呂师兄的命。不过既然师姐求到我面前,我也不能无动于衷,今日之后定会遍查典籍,尽量为呂师兄体内之毒,思一妥当疗治之法。最多三五年之内,必定会给师姐一个准信!”
此时此刻,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是眼含异色。
辛雨南身为明心境的武者,实力明明高过云飞扬数筹。
然而情急时全力抓握之下,力量却反而远不及云飞扬。
并且,后者一直就是淡然自若,显然是尤有余力。
赵智雄与艺航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是目含笑意。
只有辛雨南,反而不曾察觉。
随着手被扳开,她就仿佛是失去了救命稻草的落水者一般,浑身无力,颤抖不已。
直到云飞扬后一句,才让她眼中,又恢复了几分生气。
而云飞扬说完之后,又朝赵智雄道:“赵师兄,有两位客人在。是不是先去见师尊,免得客人久候?”
那赵智雄一笑,朝吕颖蓉二人歉然道:
“今日之事唐突,让二位见笑了。师尊闻故人之后到来,早已等候多时,这边请——”
话落之时,赵智雄就已当先一步,往远处独孤求醉静修的那间竹楼行去。
艺航则是依旧目含冷意,见辛雨南仍不肯作罢,还欲去抓云飞扬的衣袖。
他却是不着痕迹的一拂袖,一道罡力发出,拦在了云飞扬身侧,使辛雨南一把抓在了空处。
一行人都将辛雨南视若无睹,行入了前方木廊。
而就在行入那竹楼之前,赵智雄突然发问:
“我见师弟方才并未把话说死,可是那吕英的之毒,其实还有诊治之法?”
这句话说出,不止是艺航几人好奇,便是吕颖蓉与邱成仁,也偷偷竖起了耳朵。
方才云飞扬的话,可谓是滴水不漏。
既表示了他对吕英体内之毒无能为力,却又给了辛雨南一线希望,一个伏笔。
日后再出手为吕英疗毒时,不至于被人说是见死不救。
大可推说是几年钻研,思量出的驱毒之法。
“师兄听出来了?不过师弟我一向老实,可不会撒谎。在我进入清神境之前,确实是束手无策。”
云飞扬面不改色,接着又反问一句:
“师兄一向都甚少动怒。可今日观师兄神态,似乎对那辛雨南颇有几分厌恶之意。这次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令师兄动怒至此?”
云飞扬方才也的确未有半句谎言,清神境境之前,他的确奈何不得吕英体内的变异之毒。
不过,如果有人帮忙的话,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赵智雄闻言之后若有所思,清神境之前无可奈何,那么清神境之后呢?
难道说,云飞扬的医道水准竟然已经高到如此境界,便是连必死之毒,亦是能够治愈?!
赵智雄正欲向云飞扬询问的时候,艺航却已插口道:
“我与大师兄十几日前就已知你几人进入天妖林海,恰好这个时候,天妖林海之中的异兽,不知是发了什么疯,鼓动半个林海的异兽攻打凌霄诸山。”
“所以宗门不得不开启护山大阵,内外封禁,出入不得。”
说到这,艺航心怀愤恨地看了一眼逍遥峰的方向道:
“当时我担忧你二人安危,曾经向掌门求援,合逍遥峰与独孤锋之力,应可牵制住山外的几头四阶异兽。”
“然而他逍遥峰非但不肯帮忙,还说他早有谕令,我们独孤锋一脉弟子,将宗门规矩视若罔闻,是活该如此。让我们独孤一脉,自己去想办法!”
说话间,云飞扬能够听出艺航的语音充满恨意。
哪怕在吕颖蓉与邱成仁面前,也毫无掩饰。丝毫都不顾忌,二人知晓凌霄宗内的不合。
赵智雄顿时皱眉,这家丑岂可外扬?即便要说,也不该在外人面前。
而任乐逸则是既觉愤恨,也觉羞惭,差点把头埋到了胸口。
艺航则根本不顾忌赵智雄的目光示意,兀自冷笑道:
“他倒是忘了,几十年前逍遥峰弟子在天妖林海中被困时,凌霄宗内是哪一脉援手,把他们救了出来?十三个明心境,三个清神境,这份人情难道还不够?!”
“结果,那逍遥峰倒好,现如今又有事要求到我们独孤锋一脉。掌门他自己不好意思再出面求情,就把自家女儿推了出来。逍遥、独孤二脉的这段恩怨,难道就想凭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来化解?!世间哪有这么便宜之事?!”
云飞扬静静倾听,点了点头。
之前他就已知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了,艺航的言语,只是使他更加确定而已。
若不出意料,艺航对逍遥峰的看法,也代表着独孤锋绝大多数门人的态度。
只是如此一来,独孤锋除了缥缈峰这个铁杆盟友之外,在七峰中,却真正是孤家寡人了。
“毕竟是同门,那吕英不止是事关逍遥峰传承,也关系凌霄山的大局。”
赵智雄一声叹息,皱着眉头,眼神复杂道:
“宗门之内,若真有什么化不开的仇怨,那也就离覆亡不远。若是时机合适,飞扬你不妨勉为其难试一试,为那吕英祛毒。”
云飞扬不禁失笑,好一个“时机合适”,他这位大师兄,看来也不全然是个老实之人,也知晓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