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勋世奉抱过去daniel,他却没有说话。

燕城的冬天,冰霜满地,北风如刀。

我把daniel的风帽好好裹了一下,也没有开口,只是拍了拍他的小手,发现他的手冰冷冰冷的,赶紧捂了一下,让勋世奉抱着他先上车。

勋世奉似乎也没有适合燕城寒冬的衣服。这里不同于纽约,这里的室内温度不是纽约那种常年用中央空调控制的21度,外面冷,屋子里也不是很暖和,于是,他们原本在纽约冬天可以体面过冬的衣服在这里就显得有些单薄。

我也上车,司机关上车‘门’,车子里面暖气打的很足,daniel似乎才暖和过来。

“mummy,万荷千峰园能看到荷‘花’吗?”

车子开动。

我‘摸’着孩子的手,“有,但是现在看不到了,现在是冬天,那些‘花’草都看不到了,只有房屋。”

daniel有些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去万荷千峰园呢?”

勋世奉说,“那是你mummy的家。”

“是吗y?”

我看着他们父子,点了点头。

……

车子在稳当的速度中进行着。

拐过翠峰路的十字路口,再向前,就是万荷千峰园了。

天空很灰暗,似乎要下雪,远处,亮着一盏灯。

应该怎么形容此时的万荷千峰园?

残荷留在水塘中,枯草蔓在地面上,那些干枯的树枝灰凄的挂在同样干枯的树木上,只有用金丝楠木构建的雕梁画栋虽然没有了昔日的彩绘,却依旧‘挺’立在山峦之下,漫山遍野的衰草之上。

……

陋室空堂,当年芴满‘床’。

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粱,绿纱儿今又糊在蓬窗上。

……

这里的一块块青砖,一条条横梁,都是如此的熟悉。

房屋的几根大梁还有屋檐下的几层雕刻全部是金丝楠木!

这些外人都不知道,因为没有人敢相信在清末那个腐朽破败的年代,甚至连皇帝下葬都只能使用舶来的普通木料的时候,苏家盖新屋敢在屋子中明目张胆的使用金丝楠木!就是这种珍惜的木料才可以让房屋历经百余年,即使在战火纷飞的岁月中也可以屹立不倒。

……

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

我的屋子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几乎没有改变,甚至,原来的菱‘花’镜都架在桌子上,只是,镜子中人换了模样。

书桌上摆放着一个光绪年间的官窑青‘花’瓷瓶,里面‘插’着一只梅‘花’,居然还放着清水,梅‘花’是新鲜的,吐‘露’着清澈的芬芳。

勋世奉最早把这里当做顶级‘私’人会所的时候,曾经修缮了一番,也加装了中央空调。

我找了一间最暖和的屋子让max大叔抱着daniel睡觉去了。

大家都折腾了几天,都很累,只有我,在我这间屋子中,拿着干净的抹布,擦着其实并不存在的尘埃。

勋世奉也没有走。

“这间屋子我一直没有动。”他看了看四周,“甚至连书柜上的照片也没有动。”

屋子中的书柜上摆放着几张照片,其中就有我和勋暮生的相片,他整理过这里,那些照片依旧摆放在那里。

――穿着赛艇运动装的勋暮生,那个时候他很年轻,还是个少年,他身上披着绣着三一学院校徽的旗子,昂起来下巴,两个鼻孔朝天,斜着镜头,他身边是一个长的很清秀可爱的‘女’孩子,圆圆的眼睛看着镜头,那个‘女’生手中扯着一个横条样子的旗子,上面写着几个中文大字’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上谁怕谁!’

翻过相框,后面有字,――6th,may,2004,校际赛艇会

再下面,是一行现代诗,‘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27thjuly2009,勋暮生于伦敦。

这里很干净,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

我问他,“你累不累?”

打开衣柜,里面有‘床’单,还有被褥,都是我原来用过的,居然也可以保留下来,我看了看,很干净,应该是近期被清洗过。

把它们抱出来,铺好了‘床’铺。

勋世奉却在书桌旁边,正在看那里摊开的字帖。宣纸已经泛黄了,还留着我当时临的半帖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

他,“当时我看有关这里的资料,那些数据显示这里的家具全部都是名贵木材制成。”

我,“我屋子里面的这些是新木料打造的,从越南进口的新红木,不值钱,爷爷屋子里全部是明清时代的老酸枝,他画的书案甚至是万明内阁大学士徐渡楼的家传紫檀木案,那些是好东西。”

我铺好了‘床’,又问他,“你累不累?你是想睡在这里,还是另外找屋子?我这个屋子好像空调不太好,但是温度还可以,你觉得冷吗?”

勋世奉坐在我的‘床’上,他的手按了一下已经铺好的‘床’铺,“有些硬。”

“对脊椎好。”

他把外套脱下,也脱掉了鞋子,就这样平整的在我的‘床’上躺好,我给他把被子拉过来,盖在他的‘胸’前。他三天没有合眼,此时疲惫异常,却睁着蓝钻一般的双眼看着我。

我,“怎么了?”

勋世奉,“除了你之外,这张‘床’上睡过其他人吗?”

“没有。你是睡在这里的第一个男人。”我抬手,用手心放在他的眼睑上,温和的温度,让他闭上眼睛,“也是,唯一一个。”

……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

……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强梁。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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