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和关元鹤二人出了大殿便往后山而去,栖霞寺的后山景色极美,如今正是满目葱翠之时,山中清泉叮咚,花木繁茂,处处美景,许是正午时刻,正是寺中僧客们休息用膳之时,故而这后山倒是极为清净,并不见多少人。
关元鹤带着慧安一路在山道上穿行,没一会儿便进了一处竹林,清一色的湘妃竹,不知已生长了多少年,颗颗枝干粗壮,叶茂如冠,行在其中尽是感受不到炙热的阳光,只闻一股股竹叶的清香弥漫在鼻翼间。
翠绿的竹叶上尤且还带着昨夜的雨水,不时有雨滴自竹叶上滚落,滴在额头,面颊,衣襟上带起阵阵凉意。慧安和关元鹤牵着手往前走,半响才在竹林中停了下来,关元鹤寻了一块青石坐下将慧安抱在怀中,头放在她的肩膀上,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慧安见他不说话便也安静地呆在他的怀中,依着他宽阔的胸膛,抬眸望着遮天蔽日的竹叶,勾着唇笑了起来。一阵风过,竹叶沙沙作响,滴落一串水珠打湿了两人的鬓角,微凉的雨滴沿着衣襟往里钻,惹的慧安咯咯而笑。
关元鹤瞧她抬着头,笑靥如花,小脸上雨珠向下滚动着,通身的轻灵动人,不觉笑着道:“很久以前,我常和二哥到此处来躲猫猫……”
慧安听他声音中带着追忆和恍然,不觉心一紧,方才关元鹤带着她一路往这边直直而来,她便觉着此处该对他是不一样的所在。而且置身此中,慧安便觉这里清冽的竹叶香气和他身上那终年熏的冷香融在了一处,便更觉此处定然是特别的。
听闻关元鹤的话,慧安便笑容微敛地圈住了关元鹤的腰身,依进他的怀中,轻声道:“那时候你应该还很小吧?”
关元鹤上头有两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大哥只养到了四岁便过世了,二哥却也没能活过六岁。关元鹤的母亲顾氏嫁入关府五年便先后生育了三个嫡子,虽是前两个孩子都没能养活,但是她却一度被京城的贵妇人们称赞福厚。关元鹤和其二哥相差两岁,其二哥过世时他才不过四岁,四岁的孩童对哥哥能有多少记忆?故而慧安听闻关元鹤用追忆和恍惚的语气谈起他那二哥来心中却是微微诧异了下。
“恩,那时候我不足四岁,哥哥也不过六岁,因身患奇症,而当时的栖霞寺主持空了主持医术高超,故而母亲便带着我们兄弟常年住在山上,一来为二哥治病,再来也是想着离近佛神之地,能够得到荫庇,佑二哥早日痊愈,却不成想……”关元鹤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声音戛然而止,目光也骤然森冷了下来。
慧安正静静听着突然感觉关元鹤身子僵住,放在她腰上的手臂也一阵用力,险些勒地她喘不过气来。她心中生疑,虽是不曾回头瞧关元鹤面上的神情,但却依稀能感受地到他的情绪起伏,她不敢插嘴,只轻轻抬手裹在了他的大掌上抚弄了两下,关元鹤这才似猛然回过神来,身子放松了些,微微蹭了下慧安的头发,继续道:“二哥那时候时常瞒着母亲带我来此处玩耍,当时我们年纪都还尚小,只觉这竹林大的无边无际。虽是只有这一株株竹子但却妙趣横生,怎么也玩不够。其实那时候二哥的病已经很重,每日有十个时辰都是躺在病床上,我曾多次见母亲夜深独自哭泣,二哥他带着我出来玩耍母亲她又怎会不知?每次母亲都在后头远远跟着我们,却从来不叫二哥发现,我便也只做不知……当时并不太懂母亲何故总跟着我们却又从不出来,长大后才知道,母亲是想让二哥多开心一点,不愿在他最后的日子还拘着他,让他觉得不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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