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仙本想杀鸡儆猴,狠手立威,叫盘蜒跌得断骨断筋,谁知他竟拦下自己这一招“羚羊翻山”,不过模样颇为勉强,她稍稍一愣,狠狠说道:“万仙门人,果然有些门道!”袖袍一拂,那木鹿化作花瓣,消退不见。
盘蜒装作神色痛苦,喘气说道:“前辈下手好狠,换作旁人,这一下已难起身了。”
巫仙见他不过如此,这才放心下来,说道:“你不静静修养,扰我此地清净,我岂能不教训你?”她转过脸庞,面对索酒儿道:“你这混账小子,近些日子,胆子可越来越大。在我鹿群中装神弄鬼,大动手脚,我也不和你计较。若再与这些外人闲扯多嘴,哼哼,你自知后果如何。”
索酒儿大骇:“她原来全都知道了?”可细瞧她神情,却又不像,料想她并不知详情,只不过出言恫吓罢了,想到这里,方才稍觉安心。
只听头顶有人喊道:“喂,喂,老...那个...神仙,你替咱们三人治病成不成?咱们吊在树上,就算不病死,也得饿死。”
巫仙见是金银国那三人叫唤,眼下各个儿有气无力,不再飞扬跋扈,她心想:“此三人病症更早,此时味道鲜美,不如早些吞了魂魄,放他们走人。”她点一点头,枝条大网松开,秋风三人砰砰落地,喊得宛如杀猪。巫仙再一比划,树墙上长出藤条,将三人卷了,沉入土中。巫仙双目慢慢转动,从众人脸上掠过,满含猜疑威胁,身形一晃,扬长而去。
盘蜒朝索酒儿、东采奇偷偷做了个手势,三人装作回屋歇息,可入屋之后,却又溜出,跑到那关押梅花鹿与黑豹野兽树洞中。东采奇知此地甚是安全,那巫仙探查不到,忙问:“庆美能平安出去么?此林离巡狩城尚远,就算她脱困,途中只怕仍会遇险。”
盘蜒道:“她随张千峰练了三年武艺,又跟你东征西战,若连这百里路都走不了,那岂不是废物一个么?”
东采奇嗔道:“师兄尊长,你这般说我小师妹,她听见了,必然伤心。”
盘蜒改口道:“我看庆美小师侄聪明伶俐,潜能不凡,定能不负所托,岂会是甚么废物?她可比那庆仲强的多了。”
索酒儿仍胆战心惊,惶惶不安,问道:“咱们真要与巫仙....作对?不,不,你们不知她手段多么厉害。你瞧我这满身...满身疙瘩,一旦受她折磨,病痛阴魂不散,便是世上最痛苦之事,也难及其万一。”
东采奇见他卷起袖管,一条胳膊皮肤之下,许多肉疙瘩层层叠叠,宛如起伏山峰,却又若隐若现,乍看之下,并无异常,可细细思索,真叫人头皮发麻。这些肉疙瘩若不发作便罢,若接连脓肿流血,立时便叫人痛不欲生。她心下激愤,握住索酒儿手掌道:“小兄弟,你如此好心,将来必有后福,这一时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盘蜒点头道:“不错,我看你先前言行举止,甚有灵气侠义,怎地一说起这老妖婆,怕得跟鸭子似的?便是咱们那不成器的庆仲,也不像你这般胆小。”
东采奇苦笑道:“师兄尊长,你怎地老对我师弟冷嘲热讽?”
盘蜒道:“我实话实说,难道有错了?这小子除了整天想抱你亲你,还想过什么好事儿?”他自从与庆仲相遇时起,见他要么苦大仇深,要么为情所困,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糟蹋一身过人天资,却闹得天下人各个欠他似的,对他极看不惯,故而一开口便大肆指摘。
东采奇闻言大羞,辩驳道:“他....他与我....我对他并无甚么情意,庆仲也不会胡来,师兄你别乱说。”
盘蜒嗤笑道:“好,好,那天我到你房中找你,那小子.....”话说一半,转念又想:“我盘蜒为何与这小子一般见识?又岂是背后诽议之人?”当即闭口不言。
东采奇问道:“你到我房中商议大事,他又做了甚么?”
盘蜒忍耐不住,哼哼说道:“他正贴着木墙,纵情想象你宽·衣·解·带的模样,嘿嘿,自娱自乐,好不快活。”
东采奇乃处·子之身,闻言半知半解,却也知并非好事,不禁羞红了脸。索酒儿皱眉道:“甚么自娱自乐?好不快活?”
盘蜒闻言大乐,笑道:“你小子装的挺像,却骗不过我,撬不开本仙的嘴。”
索酒儿真是半点不知,他从小除了患病,便是苦劳,没一天有好日子过,哪有闲情逸致想象男女欢||爱场景?即便从医书上翻看到“阴阳相济”、“采·阴·补·阳”之说,也挑不起半点兴趣。他甚是困惑,说道:“这位庆仲兄弟即便在房中找些乐子,那也不碍着旁人哪?到底怎么‘自娱自乐’?”
盘蜒瞧他一本正经,才知此人真是全不知情,不由得哈哈大笑,半点正事也想不起来,拍上索酒儿肩膀道:“小兄弟,你若拜我为师,朝我磕头,我便将这最精微奥妙、不可不懂的天道正法倾囊相授,保管你一试之后,甚么妖仙、绝症,都想不起来,从此快快乐乐,欢喜不尽。”
索酒儿奇道:“真有这般好处?”
东采奇怒道:“你别听这...这不要脸的淫·仙胡说八道!”
盘蜒庄重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世间既有极乐法,自当传经惠凡人。师妹一知半解,不可妄自评论。”
东采奇见盘蜒如此,更知不是好事,咬牙道:“破云,破云,咱们万仙破云层中,出了你这么个....蠢蛋,真是万年不幸。”
盘蜒振振有词,洋洋得意,笑道:“菩提老儿常道:‘万仙非仙,不凡亦凡’,师妹不通此言真谛,可谓愚钝的紧,好生让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