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抱着女儿也是不吭声,其实他根本就没注意到这帮家属的反应,心思全在刘舒的身上,此刻又有谁能理解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呢。
然而这就是现实,最终他和刘舒不能走到一起,那是因为他俩都不是个自私的人。
眼瞅着女方的家属们就要往门口走,这时,刘舒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口袋推门而入。
姜军接过塑料口袋,往炕上一扔,发出“咣”的一声闷响,打开口袋的结,然后那整整十摞钞票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姜军笑了下,坐到钱堆的旁边,拿起一摞钞票,拆下捆钱的纸绳,扬手一撒:“不就是钱吗,我兄弟不差钱,点点吧。”
“哗”的一下,一张张的百元大钞从天而降,掉在炕上,家属的身上,苏兰英大姨的脸上。
接着,第二摞,第三摞
一直到到第十摞钞票撒完,整整持续了接近一分钟的钞票雨,终于停了。
出乎意料的是,女方的家属没有想象中因被打了脸的羞愧,亦没有被羞辱后的不悦或是说愤怒,而是如一群哈巴狗在找骨头一般捡着地上的钱,嘴里一边汪汪地直叫唤,一边摇着尾巴数钱。
你很难想象那是个什么样的画面,或许会说,这世上还真有这么不知道廉耻的人?
答案是肯定的,真有!眼前这帮人真就是这幅德行!
哪怕是你拿钱抽他们嘴巴子,他们也得乐呵呵地把另一侧脸伸过来让你再抽他一万块钱的!
十万块钱整整是这帮人倒手点了三遍,苏兰英的大姨是一边儿往塑料口袋里装钱,一边冲姜军眉开眼笑地说道:“瞅瞅,不愧是城里人,办事儿就是敞亮,大气!”
然后冲小猫他爹妈继续说道:“那行,亲家母这事儿咱就这么定了,我早找人儿算好了,后天就是结婚的好日子,你们家赶紧忙活下请帖的事儿吧。”
看着没,典型的钱到位玻璃全干碎,刚才还一口一个小吴叫着,这会儿收完彩礼,立马就改口成了亲家母。
在农村,结婚这事儿要走的流程可就简单了许多,尤其是在东北的农村,通常就是把亲戚朋友叫来搓一顿,闹哄闹哄,这婚就算结成了。
至于结婚证什么的,压根就没有人在意那玩应,有时间补办一个就成,甚至有的人得给孩子落户口的时候,才能想起来得去办一张结婚证。
三天后,十里八乡的亲戚朋友们乌央乌央地来了不少人,这倒不是说小猫他爹的面子大,关键是乡亲们听说了小猫在城里有个牛逼的朋友,都想要过来巴结巴结。
通常都是花个三十五十的份子钱,恨不得一家子老小都带过来曾席吃。
而姜军那台宝马X5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小猫这场婚礼的唯一一台婚车。
乡亲们是摸摸这又摸摸那,好奇的同时,还带着点羡慕,羡慕里还有着点嫉妒。
这其中就有俩小年轻,一看也是个村里的地赖子,多少见过点儿世面,其中一个就指着姜军的车问跟另一个说:“草,咱俩啥时候能坐他妈一回这油老虎,这辈子也算没白活!”
另一个则是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道:“你那俩眼珠子是篮子球啊?没看及特警俩字吗?你这辈子要是能坐一回它,你就他妈得坐半辈子牢,你自己寻思吧。”
司仪是村长的小舅子,听说小猫在大城市混出个样来了,自告奋勇地说啥也要主持这场婚礼,为此还特意把村长到乡里开会的媳妇给穿上了,人模狗样地往台上一杵,清了清嗓子:“那啥,我白话两句啊,今天是我最好的哥们,吴进伟的婚礼,父老乡亲们也是挺给面,来了老少的人,那么现在我问大伙,想不想瞅瞅新娘子长啥模样?”
底下是一片沉默,没人搭理他,就听见筷子和碗碟发出的碰撞声,和嘴里嚼着肘子肉的吧唧嘴的动静。
不过这哥们也不尴尬,自顾自地往下面说道:“欢迎新郎新娘,伞(闪)亮登场!大家巴掌拍起来嗷!”
底下的乡亲们这才反应过味儿来,瞅着红地毯的另一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然而十几秒钟过去了,巴掌都他妈拍麻了,也没看见新郎和新娘从红地毯的另一头走出来。
司仪赶紧打起了圆场:“呦呵,还有点儿害羞,那咱掌声在热烈点,再次欢迎新郎新娘伞(闪)亮登场!”
这次掌声更加热烈了,恨不得把房盖子给掀翻喽,然而奇怪的是,又是十几秒过去了,俩人还没走上红地毯。
这下可炸了锅了,底下的乡亲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而在主桌坐着的姜军与刘舒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道,完犊子了,可别是出啥岔头了,于是俩人赶紧往小猫他们家屋子里跑去。
进了屋,小猫脸上一阵苍白,靠坐在锅台上吧嗒吧嗒,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他七岁的女儿却扯着小猫的裤脚嘟嘟囔囔地说:“妈妈不要我们了吗”
“咋回事儿?新娘子呢!”姜军爆喝一声,吓得小猫浑身抖了个激灵,抬头一瞅是姜军,然后苦笑了两声,一拳捶在了锅台上,眼里尽是愤怒:“人人找不着了!”
“咋就找不着了呢?到底咋回事儿啊?”刘舒焦急地开口问道。
“咱把她接回来之后没多打会儿功夫,苏兰英那个臭就吵吵要上厕所,我寻思就在这等呗,到现在也没出来,刚才我还特意跑厕所搂了一眼,根本就没人!”小猫说着说着就眼泪含圆圈了起来。
唉,小猫这命,真他妈是太苦了。
而姜军最怕发生的事儿,还是出现了,新娘子逃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