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呢,一直等着,说是要等所有援军到了再打,这不,这两天陆陆续续就来了不少人。”
赵含章就问,“每日能吃饱吗?”
“吃饱?也就头天打仗能吃顿饱饭,像这种等人的时候能有五分饱就不错了。”
所以他们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省力气!
赵含章又问了一些问题,两刻钟后她背对着帐房忧伤的叹气。
汲渊也和人寒暄完了,一路找过来,“女郎,盟军约有两万人,算上您的三千人大概两万五吧。”
赵含章:“听上去挺多的,匈奴军有多少人?”
“打到现在,他们还剩五千人左右。”
赵含章:“五比一,但胜算依旧不大。”
“不错,”汲渊点头道:“刘景手中有一支骑兵,攻城或许不成,但对战和突围无人能敌。”
“而且他手下的兵不说身经百战,至少都见过生死,比我们这些人新拉起来的队伍不知强多少。”
一打五就跟砍瓜切菜一样,人家没带怕的。
“这些人马已经是各郡县可以凑出来的最多的了,”汲渊道:“所以章太守他们犹犹豫豫,一直不敢冒进。”
“没和灈阳城内联系上吗?”
汲渊冷笑道:“何刺史不行,他向外传递过两次命令,都是让援军进攻,却没能给出好的调度法子章太守又惜手中兵马所以一直不能下命令。”
赵含章摸着下巴道:“再不打,粮草支持不住啊在这儿耗着,要是吃完了粮草怎么办?”
“我问过了,有人提议就地征粮,章太守已经答应,”汲渊道:“除了灈阳下的村镇外,离得最近的就是上蔡县,上蔡恐怕还要再叫一层军税。”
赵含章一听,脸色立时一沉。
这军税不管是从土地上算,还是人口上算,她都占大头,因为她就是上蔡县的最大户啊。
合着兜兜转转一圈,她不仅得养活自己带来的三千人马,还得养其他援军?
想都不要想!
赵含章扭头和汲渊道:“知道晋室为何总是打不赢仗吗?”
汲渊:……这样重要的问题要问得这么突然的吗?
“一便是因为这些自私自利的酒囊饭袋二嘛,就是他们都太混蛋,将人命当草芥,上蔡县已经加过一层税了,再加,明年上蔡县还能留下多少人?”
汲渊压低声音道:“现在只加到上蔡县明年只怕西平也脱不掉。”
赵含章冷哼一声道:“想从我手上拿西平的税收做梦!”
若不是她不能做上蔡县的主,她连上蔡县的赋税都不想给。
现在的赋税重得连她这个大地主都要喘不过气来了更不要说普通的百姓。
汲渊想起柴县令,压低声音道:“女郎,柴县令此人虽蠢笨,却识时务,或许可以通过他把控上蔡县。”
“但他太蠢笨了,且不能拒绝来自太守和刺史府的不合理要求,”赵含章道:“只通过他一人,太耗费精力,而且我怕我的寿命会受到影响。”
汲渊不解,“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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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渊:……比如他吗?
不知道无言多了会不会短命?
汲渊将话咽下,问道:“那女郎想怎么处理上蔡这边的事务?让我一直留在上蔡打理吗?”
“不,如今西平已在我的掌控之中,发展西平,以西平作为我们的根基才是重中之重,县务繁多,我需要先生帮我,上蔡那边……”赵含章顿了顿后道:“先生觉得柴县令身边的常宁如何?”
汲渊想了想后摇头道:“女郎想以常宁代替柴县令?他不行,常宁是庶民出身,连参加品评的机会都没有,没有品级,如何能出任县令之职?”
赵含章笑道:“虽然我并不是想让常宁代替柴县令,但我依旧要说,我用人不看品级,而是看才德。”
“中正官正是以才德定品级。”
“先生这话也就煳弄煳弄二郎那样的,”赵含章道:“我又不是小孩儿了,若真是以才德定品,那以先生之才,先生之品行,不该定以上品吗?但先生并未去定品,这是为何?”
汲渊沉默下来。
因为他是寒门,就算去了,那也定的下品,不论他多有才华,家世摆在那里,能有个下九品就算不错了。
但下九品,县令也就到头了,与其如此蹉跎,不如放手一搏,所以他才跑去给赵长舆当幕僚,这一当就是十多年。
通过赵长舆,他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做许多自己想做而做不到的事。
但幕僚就是幕僚,可以出谋,却不可能在史书上留下名字。
要说不遗憾是不可能的。
汲渊沉默的看着赵含章,心中却是掀起轩然大波,“女郎的意思是,再定品,只以才德,不论家世吗?连庶族都能参加?”
要是连庶族都可以,那他寒门更可以啊。
赵含章摆手道:“我不论身份高低,血脉贵贱,只看才德。”
汲渊心内在做着剧烈斗争,半晌他才艰涩的问道:“女郎想怎么安排常宁?”
“他若肯投靠,我给他两条路,一,还是做柴县令的幕僚,引着他偏向我们,将来待我掌握上蔡县,我让他当上蔡县的县令二,我直接让他当上蔡县的县丞或者主簿,架空了柴县令,等以后还是他当上蔡县的县令。”
汲渊问,“女郎打算怎么拿下上蔡县?”
赵含章意味深长的道:“那要看以后灈阳在谁的手里了。”
上蔡县距离灈阳太近了,之前何刺史还是太守时就常住在灈阳,所以上蔡县做什么都不方便。
但这一次之后,何刺史应该不会再想留在灈阳了。
汲渊:“女郎对自己可真有信心啊。”
赵含章:“倒也不是。”
她能说,她是因为对大晋没有信心吗?
历史上刘渊称帝后不久,大晋就慢慢走到了末路,皇帝没有威望和权力,一直想着摆脱东海王的控制,根本没有心管地方百姓
而东海王疲于应付各地叛军,在洛阳之外,别说一郡一县,就是一个村子都可以自行其政,有许多日子走到绝路的人振臂一呼,随便就拉起一支起义队伍。
她并不觉得自己割据几个县是多困难的事,只要她有钱有人,胆子够大,拿下整个豫州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当然,这些事都不能告诉汲先生,免得吓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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