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漪听着耳畔传出来的翻箱倒柜的声音,十分肯定那人就在自己的身边。
若是她和墨璟渊两人在这个地窖里被发现了,双腿不敌四拳,任凭墨璟渊的武功再如何高超,一时半刻想要逃出去便也十分不易。
更何况现在只是发现了唐令的地窖,对于他暗地里的那桩生意,两人却是还没刺探到内幕,若是在此刻便暴露了目标,恐怕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姜清漪沉沉的阖了阖眼眸,便感觉自己的眼睛被一只温热的大手覆盖。
这没由来的安全感让她觉得心中一暖,紧接着耳畔的悉悉索索的声音逐渐减少,姜清漪便听见唐令的下属黑熊似的声音。
憨憨的声音提高了音量,对着唐令禀报道:“大人,地窖里没有发现异样!!”
姜清漪猛然舒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刚刚吸入了过多烟雾,姜清漪听着这人的声音,便觉得他不太聪明。
唐令听着他们的回答,轻轻“哦”了一声,他眯了眯眸子,却又看见了嵌入墙壁的这些铜灯。
这些铜灯——似乎在他一进来的时候,便是燃着的。
想到这里,唐令的声音生硬了几分,微微开口质疑道:“那这燃着的灯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下属转了转眼珠,倒是认真的想了片刻,觉得这件事显然是解释不通。
地窖里有的是片刻的静默,姜清漪紧张的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
因为她知道,这些人刚刚逃出地窖时,是熄了灯的。而此刻地窖里幽幽燃着的烛火——是在他们到来后,墨璟渊亲自点上的。
这件事情唐令不知,可刚刚逃出去的这几个人却一定是记得的。
他们一定觉得这其中有异——否则真是见了鬼了。
思及此,姜清漪放在胸前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不知是这墨璟渊呼出的热扑在她的耳后,还是料想到两人被唐令发现后的结果,让她感觉脊背发麻。
姜清漪闭上眸子,开始思考自己空间里是否有什么神器,能让他们两人火拼的过这地窖中的一众人马。
手术刀?
这东西乘人不备或许可以当做暗器,可若是面对面的斗殴……这恐怕是远远不够的。
烟|雾|弹?
空间里早已没有了这东西,早晨时间来不及,她便只做了一个。
姜清漪抿了抿唇,或许她可以举着实验室里沉重又庞大的仪器,把这从空间里掏出来,再丢出去——说不定能压死几个……
若是不小心被砍断了胳膊,她药方里倒是还有补血益气的药,能勉强死不了……
除了这些情况,其余的便都是死路一条。
姜清漪眉头紧锁,深深觉得眼下的情况是十万火急。
她微微抬起头,在一片黑暗中,却清晰的瞧见了墨璟渊的眼眸。
墨璟渊同样是眉头紧锁,薄唇紧抿,看着姜清漪小鹿似的水汪汪的眸子,眼神里有的是一片严肃。
姜清漪看着墨璟渊这样的眼神,便知道两人是凶多吉少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蓄势待发的想要从空间里召唤出实验室的机器,砸死唐令和他的一众下属,来一个背水一战。
却突然听见那侍卫的声音。
他语气犹疑,面上同样是有些不解,不过他还是犹犹豫豫的开口解释:“或许是下属慌不择路出逃时,忘记熄灭的,毕竟那时候都要吓尿了。如此一个不慎,犯了忘记熄灯的过失,便也是有的!”
他说完后,又吸了吸鼻子,对着自己肯定的点了点头,显然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很有道理。
地窖里又是一片静默,唐令有些失语的看着眼前睁着一双死鱼眼的下属。
姜清漪听了他的话,眨了眨眼睛,也莫名有些无语……她一时分不清刚刚讲话的到底是敌军还是友军。
她刚刚可都是想抡出实验室的大家伙了……
过了良久,唐令才哈哈大笑出声,脸上却是一片阴霾:“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或许,或许你的命也可以不要?”
那睁着死鱼眼的侍卫这才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唐令面前。
“蠢钝如猪。”唐令气急败坏的说完,才一脚踹到了那侍卫的胸口。
没有唐令料想中,那侍卫被踹的口吐鲜血或是一觉被踹飞的模样,他只觉得自己踹中了一块石头。
唐令“嘶——”的一声,看着跪倒在地上不动如山的呆子,不动声色的挪开了自己发疼的脚,把他瞪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不过就算是唐令再生气也是无用,这地窖虽然大,可实在没有地方藏人,况且他一叫侍卫检查了数遍,实在是一无所获。
墨璟渊带着姜清漪,就像是隐身了似的消失在了这个地窖里。
况且这地窖里燃着的灯火,也被侍卫证实了是他自己忘记熄灭。
因此所有的疑点都不再可疑。
唐令站在地窖中面色沉沉的思索了良久,最后才长叹了一声,一挥衣袖,转身离去。
虽然在这地窖里找不到人,可他相信自己天然敏锐的直觉,就是凭着这直觉,他才在无数生死危机的关头,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就算是这次,他也不会例外。
而且他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就算他们从未在他手中留下过把柄、露出过破绽,可他还是不安心。
顶多再试探他们一次——再给他们一次生的机会。
想到这里,唐令恼怒的一挥衣袖,便咬着牙离开了地窖。
那跪在地上的下属,缓缓抬起头,望着唐令离去的背影,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慢悠悠的走到长明的铜灯台前,用身侧的佩剑熄灭了数盏灯。
这才又重新走回了地窖的中正间,他微微眯起眸,注视着空气中的一片虚无,胸有成竹的开口道——
“出来吧,别藏了。”
他的话让姜清漪的心跳又是一顿。
这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