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如此厚爱，末将感激涕零，只是末将平生之愿乃在沙场，前番得蒙代国公不弃，传末将兵书战策，是时，末将便已发下宏愿，当为社稷扫平边患，永固我大唐之绥靖与宁和，故，末将只能叩谢殿下之鸿恩了。”

太子卫率将乃是极其清贵之要职，若是换了个人，得闻能晋升此职，难有能保持平静者，可却是不愿陷入天家之争中去，别说太子卫率将了，便是让他去当太子左庶子，他也不想干，当然了，这等话自个儿心中有数也就是了，说，是断然不能说出口来的，也就只能是半真半假地胡诌了一通，将已然告病在家的李靖搬将出来，当了回挡箭牌。

“嗯……”

一听这般说法，太子的脸色自不免便有些不好相看了，不过么，倒是没就此发作出来，仅仅只是闷闷地吭了一声，内里满是不悦之意味。

“子明能立此等宏愿，实社稷之幸也，当得浮一大白，苏某敬子明一樽。”

这一见太子如此作态，苏昭还真怕这位爷会忍不住冲动了起来，真要是就此将这等样人推到了越王那一头，对东宫来说，当真不是啥好事来着，正因为此，苏昭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这便紧着端起了酒樽，笑呵呵地朝着一晃，说了句缓和气氛的话语。

“苏学士，请。”

本心也不愿就这么跟太子闹翻了去，能有苏昭出面缓和上一下，他自是乐意得很，也无甚犹豫，双手捧起了酒樽，很是干脆地便一气将樽中酒饮了个精光。

“好，子明果然是爽快人，去岁子明讼庶母之际，苏某便言是案必为真，无他，我朝律定长幼有序、嫡庶有别，此天道人伦也，违此者，必逆无疑，惜乎小人作祟，以致真相不昭，却是委屈子明了。”

尽管出言和缓了下气氛，然则苏昭却显然不曾放弃拉拢的心思，这便作出一派义愤填膺状地拿去岁讼殷氏一案来说事，个中之重点么，明显就是那句“长幼有序、嫡庶有别”，摆明了就是要在此事上表个态。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陈某非怨天尤人者，古人有云：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耳，我大唐乃是法治之地，非是奸佞小人可以胡乱作祟者，此一条，陈某始终坚信，公道当自在人心！”

一听苏昭这般说法，便知不虚与委蛇上一番，今儿个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了，一旦真惹怒了太子，闹不好与汝南公主的婚事便会出变故，而这，显然不是所乐见之局面，正是出自此等考虑，也就顺着苏昭的话头，隐晦地表态了一番，当然了，也就只是云里雾里地扯了一通罢了，就算是传扬了出去，旁人也难拿这番话来作甚章的。

“子明说得好啊，公道自在人心，若是满天下人都作此想，何愁天下不大治哉，偏生就有小儿辈不识趣，硬要作祟连连，不过枉做小人耳，子明以为然否？”

苏昭显然对的表态不甚满意，不过么，却并未明着指出，而是话锋一转，就此将讼案过渡到了眼前的朝局上，言语间暗示的意味已是相当之浓烈了的。

“苏学士斯言大善，陈某以为以不变应万变方是善之善者也，但消自身立得正，行得直，又何惧小儿辈妄动心思哉，倘若因变而变，其实已落下乘也，故，我辈行事，但求心安，至于其余，却是无须计较那么许多，姑且风轻云淡处了去，怕不是好的。”

尽管不可能投向太子，可为其进一番忠言倒也无妨，姑且算是报答一下太子的厚意也就是了，正是出自此等考虑，也就顺着苏昭的话头，隐晦地指出了太子其实没必要去争，只要自身不出岔子，有着嫡长子的身份在，李泰那头再如何折腾，也难奈何得了太子，当然了，建议归建议，至于太子听还是不听，可就不想理会那么许多了，左右该说的、能说的，他都已是说过了的。

“子明果然大才，能有此等见地，实栋梁辈也，惜乎树欲静而风不止，奈何，奈何？”

苏昭虽是狠夸了一把，可实际上么，却明显不认同这等淡然处之的观点。

“疾风知劲草，路遥知马力，古今概莫能外罢。”

要的便是苏昭的不认同，没旁的，真要是让他认同了，那想要脱身怕就难了，而今么，狠别一下苏昭的苗头，让其生不出招揽之心，于来说，无疑是善之善者。

“疾风知劲草，路遥知马力？好，说得好啊，子明出口成章，当真了得，当再饮上一樽。”

果然不出之所料，这一见才学过人，武双全，又与自个儿的谋略之道大相径庭，苏昭可就不想再延揽了，无他，私心作祟耳，但见其笑呵呵地一举酒樽，就此岔开了话题。

“苏学士，请。”

听话听音，这一见苏昭转开了话题，立马便明了了其之心思，紧绷着的心弦当即便是一松，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淡然地笑了笑，跟着也举起了酒樽，陪着苏昭又好生喝上了一樽，算是就此揭过了延揽一事，至于各自的心中究竟在想些甚么，那就只有各人自己清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