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新罗鼠辈误我大事,废物!”
元宵过完就要出征了,可配合作战的事儿还不曾商定下来,这等情形下,苏定方又怎能心平气和得下来,没旁的,在这么场规模浩大的战事中,苏定方可是不打算当配角的,尽管他所领受的命令其实就是一配角——佯攻以拖住百济军主力,不给百济增援高句丽之机会,然则就苏定方那高傲的性子,又怎可能就这么认命了去,也正是因为此,他才会屡次三番地强令刘辰与新罗国朝廷交涉,要求新罗举国而战,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独力攻下百济国都泗沘城,这等愿望无疑是美好的,问题是新罗国死活不肯冒险,预定的打算明显有着落到空处之可能,对此,苏定方又怎可能不气极不已的。
“大将军息怒,要不下官再去走上一趟?”
这一见苏定方有着雷霆大发之趋势,刘辰可就有些稳不住神了,赶忙出言提议了一句道。
“不必了,本将亲自去,来人,备马!”
苏定方明显是不打算再这么无休止地扯皮下去了,但见其怒不可遏地一挥手,已是高声断喝了一嗓子,帐外的亲卫队们当即便是好一阵的忙乱……
“启奏王上,大唐左武卫大将军苏烈、苏大将军已到了宫门外。”
午时将至,新罗皇宫的一间偏殿中,一名年近四旬的中年男子正自跪坐在一张摆满了各色美食的几子旁,手持着双银筷子,正夹着一小块肉要往口中送了去,却冷不丁见一名内侍急匆匆地跑了来,急惶惶地嚷了一嗓子,顿时便令那名中年男子的手为之猛地一抖,到了口边的肉块当即便滚落在了地上。
“快,快备仪驾迎接!”
跪坐在地的中年男子正是新罗国主金春秋,此际一听苏定方来访,脸色立马便苦得有若吃了黄连一般,没旁的,大唐礼部员外郎刘辰才刚离去不多久,这会儿苏定方就赶了来,毫无疑问是来问罪的,对此,金春秋虽心知肚明得很,却也不敢不见,道理很简单,新罗说起来是大唐的盟国,可实际上不过就是仰大唐鼻息苟活的小国而已,一旦没了大唐的支持,新罗只怕根本就撑不了几年。
“诺!”
见得自家国主如此慌乱,前来禀事的内侍又哪敢有丝毫的耽搁,紧着应了一声,匆匆便奔出了偏殿,不多会,整个皇宫便就此忙乱开了……
“小王来迟一步,劳苏大将军久候了,恕罪,恕罪。”
一阵鼓乐声响中,金春秋已在一大帮内侍以及宫女们的簇拥下,急匆匆地从宫门里行了出来,大老远见着一身甲胄的苏定方,忙不迭地便拱手用流利的汉语寒暄了一句道——金春秋曾在大唐长安留学过数年,对汉学乃至汉文都算得上精通。
“不敢,苏某冒昧前来搅扰,还请国主莫要见怪才是。”
尽管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然则苏定方到底不是个莽夫,自不可能在这等场合下给金春秋难堪,当然了,回礼之际也自没甚温情之表现,仅仅只是客气了一句,便即闭紧了嘴,显然是不打算在宫门处多言啰唣的。
“大将军客气了,且请您内里叙话可好?”
见得苏定方如此冷淡的反应,金春秋原本就发沉的心自不免便更沉上了几分,可又哪敢表露在脸上,也就只能是笑容满面地摆手一让,客气无比地发出了邀请。
“国主,请!”
苏定方并未在意金春秋的恭谦礼让,淡然地回了个礼,便即昂然行进了尚算得上富丽堂皇的王宫之中,一路无语地便到了一处殿堂,各自分宾主落了座,自有随侍的内侍宫女们紧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大将军想必尚不曾用膳罢,若不弃,且同饮可好?”
尽管明知道苏定方之来意,然则金春秋却是故作不知,也没在意苏定方紧绷着的脸色,笑呵呵地便提议了一句道。
“同饮就不必了,本将今日来见国主只为一事,这么说罢,按我大唐之用兵计划,后日一早,我部就将离开金城,赶往居昌前线,在此之前,贵国与我部的配合事宜须得尽快落实,对此,国主想必不会有甚异议罢?”
苏定方这会儿正值心急火燎之际,哪有心思跟金春秋同饮,也没兴致跟其绕弯子蘑菇,一上来便点出了议事之主题。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大将军有甚后勤辎重之要求,只管开口,但消鄙国能有的,一准不会让大将军失望了去便是了。”
这一听苏定方果然谈起了联军事宜,金春秋脸上的笑容自不免便是一僵,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笑呵呵地给出了个保证,当然了,他保证的只是后勤供应,至于派兵参战一事么,却是连提都没提,没旁的,这么些年来,新罗可是被高、百两国给打惨了,如今国力空虚无比,号称是有军兵三十万,可其实么,能战之兵不过十万之数而已,其余的都是些滥竽充数的农夫罢了,他自是不想将这么些家底全都压在此一战中,万一要是吃了败仗,大唐强大无匹,区区两万士兵的代价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而已,可对于弱小的新罗来说,军兵一旦折损过巨,后头又该拿啥来防御高、百两国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