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社会道德也沦丧了,人人打着贵乎自我的旗号,实际自私自利,只知自身享乐,毫无爱国之心,更无牺牲精神,这才让泱泱大国,亡在了流贼建奴的手下说大明亡于心学有些过,因为那毕竟是多方面原因促成的,但王阳明确实也难辞其咎,他的心学核心是良知,作为本体表现为先天之知。他说:人心之无不知,犹水之无不就下也。也就是说,人心无不知,就像水往低处流一样,是王学理论中,无需求证的必然前提,并非由后天的经验综合而形成。
这种界定和推论在逻辑上的合法性颇成问题,但在阳明心学中,却被用来说明心与知之间的逻辑关系既然人心无不知,既然心外无物心外无理,那当然不需要对外界进行认识和改造,只要对本心,只需要整日枯坐高谈,辩而论之,修炼心性,便可穷究世界本源,继而成就圣贤这与禅宗多么的相近啊。列宁曾经精辟地指出:哲学唯心主义是经过人的无限复杂的辩证的认识,而通向僧侣主义的道路。而阳明心学,正是人类唯心哲学的顶峰。
事实上,即使是王阳明本人,也因为片面地无限夸大心的作用,而使自己陷入了禅宗的泥坑。如果说,在心学形成的过程中,他还没有完全摒弃事功思想的话,那么到了晚年,已经明显地表露出虚无主义的倾向连开山宗师都如此,他的信徒们哪有不沦陷的道理
要想摆脱这种宿命,跳出虚无主义的窠臼,唯有否定这种人心无不知的先验论,所以沈默巧妙提出了心无本体论,意欲用这一命题说明,人心本来不具备任何道德与知识,想要获得知识提高道德,必须充分发挥心的认识作用,通过不同的途径去认识,通过实践与思考相结合把握真理。还进一步提出了功夫即本体,更是把道德和知识界定为后天学习和践履的结果,否定有人可以生而知之。
这是对王学虚无主义的修正,消除其唯心空谈的不良影响,使其化为经邦弘化,康济艰难的经世之学,继而提出学问之道,贵在实行。圣贤之学,俱在践履。更需於江山险要,士马食货,典制沿革,皆极意研究,实际上与永嘉学派的实学有同工之妙,却又有本质不同,因为他并未背弃心学
沈默的心无本体与王阳明所谓心无体,有同根相生的意蕴,沈默并不否认心作为本体存在的地位与价值,但要求学者不可将心视为脱离万物的绝对存在,而应看到作为天地万物本体之心,是变化不测,万千不同的。这样就把对心学的研究重点从致良知,转移到用功夫上,所以欲领悟一心之本体,必须以功夫去穷万殊之心,惟有功夫实在,方达到对心本体的把握。在功夫与本体合一的前提下,重功夫而不废本体,实现了对内自省和对外实践的统一,比较圆满地解决了功夫与本体的辩证关系。
这样一来,沈默的新学说,既继承心学的优点和长处,又摒弃了其缺点和短处,且仍然在心学的范畴。只是在沈默这里,心对道德和知识的认知,不再是先天的前提,而是后天学习和实践的结果,这样除了可以消灭虚无主义,批判脱离现实之外,更为吸收别派的优秀思想,以及未来大力提倡科学,创造了足够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