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鹏举听得直拍巴掌,道:不愧是秦淮河的风月班头,要的就是这个浪劲儿。
沈默也呵呵笑道:说来说去,你就是喜欢跟人对着干
倒也不是邵芳敛起笑容:我就是不想让那些规矩束缚住了,可从没想过给别人添麻烦。说着饶有深意道:我这辈子最大的乐趣,正是助人为乐。
是么,呵呵沈默笑笑道:对了,还没感谢那日邵先生出手相助呢。他本想唤他表号,但实在没法叫人家朽木,只好改口称邵先生。说完端起酒杯道:我敬你一杯。
邵芳知道这就进正题了,忙半弓着身子起来,双手接过那酒杯,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您太客气了。
拿邵先生的钱应了几天急,沈默淡淡笑道:很是过意不去,本人多方筹措,现在如数奉还。说着一抬手,身后的三尺便从怀里掏出个牛皮纸袋,放在他的手上。
沈默又将那袋子装在桌上,轻轻推到邵芳面前道:点一下,看看够不够数。
邵芳面上难掩惊诧,但还是照沈默说的打开纸袋,一看是一摞汇联号的不记名支票,每张都是一万两,一共四十二张。
多出来的,只是小小心意。沈默端起茶盏,轻啜一口道:受人滴水恩当以涌泉报,这点钱算不得什么,邵先生如果有什么事,也只管讲出来,本官尽力去办。
没必要这么着急的邵芳才回过神来道:这钱您还是拿回去吧,放我那也没什么用,我知道东南用钱的地方多着哩。
沈默微微一笑,边上的徐鹏举马上接话道:邵芳你就收下吧,朝廷向个人借钱,传出去不体面。至于东南,就更不用你操心了,天下最富庶之地,还没沦落到没米下锅的地步。
嘿嘿,看来在下又瞎操心了。邵芳自嘲的笑笑,十分直白道:其实我知道,大人是怕这钱来路不正,所以要尽快撇清关系。
望着他逼视的目光,沈默毫不动容,双手交错在胸前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也开诚布公。邵先生虽然家业丰厚,但能不眨眼便拿出那么些现银来,还是难了点吧少字
岂止是难了点。邵芳倒也坦白,道:我这个就是个没底的钱罐子,进得快出得也快,别说四十万两,就是四万两,我也拿不出来。
那这个钱徐鹏举问道。
不瞒二位说,这件事上,我不过是个掮客。邵芳知道,不说实话的话,跟这两位贵人的交道,打到今天就算完了。
掮客徐鹏举追问道:是谁雇的你
唉,三岁孩子没了娘,说来话长。邵芳道:二位听我从头道来。
~~~~~~~~~~~~~~~~~~~~~~~~~~~~~~~~~~~~~~~~~~~~~~
这邵芳从不干正经事,却能家里妻妾成群,天天走马章台,来钱的路子必然很野。按照徐鹏举的话说,就是像您正看的那书中的西门庆,专挣那别人不敢挣的钱,什么倒腾私盐放印子钱代走门路,帮办贿赂之类,像今天这种充当两方掮客,绝对算是主营业务。
不过邵芳也不是什么活都接,危险系数太高的钱,他还是不敢挣的,只是这次的委托方太强大,让他说不出个不字来,只好狮子大开口,说没有四十万两办不下这事儿来,结果人家二话没说,一船银子发过来,他只能乖乖的接了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