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点点头,轻声道:恩师教训的是,学生以后一定谨言慎行,收敛起来。
但愿如此。徐阶颔首道,说话间到了玉熙宫的值房中,两人便噤声而入,此时里面已经等了吏部尚书吴鹏户部尚书方钝刑部左侍郎何宾大理卿万采等人,见到徐阁老进来,纷纷起身施礼,徐阶朝他们客客气气的还礼,便坐在第二把交椅上。
沈默朝诸位大人施礼后,则站在徐阶身后,起先倒也无事,但不一会儿又一位老熟人赵贞吉,风风火火的进来。大声道:我今天来晚了,只听说西苑门前发生的那件事儿,现在问问你们,到底有没有在这回事儿
屋里人知道他的火爆脾气,都点点头,却没人敢搭腔,唯恐被口水喷到。
赵贞吉登时怒气冲天道:你们的心还是肉长的吗王凤洲都那样了,你们还能视而不见,径直进来吗。这下好了,把所有人一起给喷了。
大伙都不吱声,不想给赵疯狗咬到,把赵贞吉给气得,一把揪住万采道:你是大理寺卿,给官员定罪是你的职责,你倒说说,王思质的死罪何在思质是王忬的号。
万采使劲掰他的手,却怎么都掰不开,无奈苦笑道:这事儿,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得何大人还有周大人并诸位堂官商议之后,报内阁批复才信
你少给我在这打官腔。赵贞吉怒道:我不是要问你最后定什么罪,我问的是,他够不够死罪
你放手。放开手再说万采不是被抓急了,而是被他逼急了,这话怎么能回答呢,无论怎么说,都是麻烦一万啊。
好在徐阶为他解了围,淡淡道:大洲,放开万大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徐老师的话不能不听,赵贞吉只好放开手,愤愤道:你们杀了杨继盛,现在又要杀王忬。将来还会杀王世贞,我看你们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了
他话音未落,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道:赵大洲,你说谁必自毙
赵贞吉霍然回首,便见身穿尚书服饰的严世藩,扶着苍老的严阁老,缓缓进了值房。
众人赶紧起身,向严阁老施礼。严世藩哼一声,将老父扶到头把交椅上坐下,站在一边怒视着赵贞吉道:赵大洲,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了,是谁要自毙
面对着严世藩凌厉的眼神,赵贞吉不由想起此人的赫赫凶名,咽一口吐沫道:没说谁。
哼严世藩又重重哼一声,目光扫过屋里的众人,最后落在赵贞吉的身上,冷声道:都是四老五十的人了,嘴上该有个把门的,谁要是再敢胡咧咧,老子撕烂了他的嘴
屋里的气氛登时凝滞下来,沈默料想到严世藩会很狂,却没想到这家伙已经狂得没边了。
再看严嵩,仿佛已经睡着了一般,任由儿子在那肆无忌惮的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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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凝滞了很长时间,才有内监过来道:严阁老徐阁老,还有万大人方大人,陛下召见。五人便匆匆跟他出去严嵩当然还是由严世藩扶着。
待他们一走,屋里的气氛登时一松,众人一边交头接耳,一边偷偷的望向被训了个灰头土脸的赵贞吉,只见赵老夫子面色铁青,坐在那里双手紧紧抓着扶手,指甲都发白了还不自知。
沈默同情的看看赵贞吉,心中暗叹一声,他一点也不觉着,赵老夫子有什么丢人的,至少他还敢说还有正义感。只是实在没有能力,跟严世蕃对着干罢了,想到这,昔日对赵贞吉的愤恨,竟不由化为了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