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手当真精妙的紧,毕竟胡六虽是有些虚,可那么大的个子在那儿放着呢,当初自己收拾他也颇费了些功夫,哪像车夫这般轻而易举?
不对,这哪里是车夫,分明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才对。
看几人的身影消失在酒楼内,那些本要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也都四散开去。
赵辰却是手一松,胡六身子跟一滩烂泥似的,登时萎顿在地。
刘朝抹了把头上的汗,忙上前小声道
“这位大侠,你们快走吧。”
顿了顿又道:
“即便你们是廖掌柜的故人,可胡家兄弟都是霸道惯了的,胡六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他那大哥叫胡雄,咱们平洲府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真等他找过来,怕是廖掌柜也保不住你们……”
早听说福兴大酒楼和福兴钱庄可是一个东家,且相较而言,似是钱庄掌柜更得东家的青眼。那福兴钱庄的掌柜胡荣兴可不正是胡六的远房叔叔?
“劳烦这位大哥,先把廖掌柜帮我们请来吧,既来了,好歹要见一面才是。”
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枚印章过去:
“这是信物,刘大哥拿好。”
赵辰接过印章,捏了捏,转身给了刘朝,心里却依旧狐疑不定。
“那你们在这儿等会儿,我去去就来。”刘朝接过来,又瞧见赵辰把马车往暗影里带了下,明显不想被人注意的模样。
一时也有些忐忑,虽然说不出为什么,却总觉得这几人身上好像有些麻烦。做生意的人自来看重和气生财,若是仅仅是来打秋风也就罢了,要是其他事……
又瞧一眼依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胡六,可不是已经有一桩大麻烦了?
一路想着心思往里走。却是转了几圈都没瞧见廖掌柜。
问了人才知道,却是平洲知府的小舅子今儿个在酒楼里宴客,廖掌柜怕手下人会出什么差错,就亲自过去照应了。
刘朝不敢怠慢,忙一溜烟似的跑过去,一眼瞧见廖掌柜正满面笑容躬身引领着一群衣着华贵的人往酒楼里面来。
好容易等那些人上了楼梯,刘朝忙觑了个空凑到廖掌柜跟前,小心翼翼道:
“掌柜的,有人想要见您——”
“没见我正忙着吗。”没想到刘朝这么没眼色,没看见自己正忙得脚不沾地吗。廖掌柜脸色就有些不好,“还不快下去。”
刘朝下了一跳,忙不迭要让开,忽然想到还晕在地上的胡六,这个光景,说不好人已经快醒过来了,依他那不吃亏的性子,不定要怎么闹呢。
当下只得咬牙把那印章递了过去:
“那人说,和掌柜的您有故,还说,您看了这个就明白了!”
大不了掌柜的不认,自己就回去,让他们几个人赶紧离开这儿,躲一躲就是。
“什么故人!”廖掌柜忙忙的绕过刘朝,揪着刘朝的衣袖往旁边一推,明显甚是不耐——刘朝打架还行,这脑袋,真真是榆木疙瘩一般!
刘朝猝不及防,印章都被碰掉了。廖掌柜也不理他,抬脚依旧要走,好险没踩上。下意识往后一让,待得瞧清地上物事,却是惊“噫”一声。拦住弯腰去捡的刘朝:
“别动,把印章拿过来我看看——”
刘朝把印章递过去:
“掌柜的仔细瞧瞧,那人瞧着不像说谎的样子,掌柜的就发发善心,帮帮他们吧。”
廖掌柜小心接过来,待得瞧清上面的字,登时神情大变。好容易定了定神,忙吩咐刘朝:
“去拿张纸——算了,我自己去。”
口中说着,已是小跑着去了柜台,蘸了墨后用力往纸上一摁。
刘朝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看掌柜的如此慎重,不免有些疑惑,忙探头也想去看,不提防廖掌柜已经忽的转过身来,瞧着刘朝的神情激动无比:
“人呢?人在哪儿?快领我过去!”
“啊?啊,好。”刘朝终于回过神来,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大掌柜的样子,还真是认识那几人呢。
忙不迭转身引着廖掌柜往后面去。本想着廖掌柜年纪大了,可不能走的太快了,不想廖掌柜比他还急,竟是撩起衣服下摆,一路小跑,甚至边跑还不时抬手擦汗,那模样,竟是比起伺候知府家小舅子还要小心翼翼。
好在马车停的也不算远。
听到有脚步声,赵辰也从暗影里走出来。
没想到刘朝这么快去而复返,赵辰这心里就有些打鼓——身为福兴大酒楼的掌柜,那廖老头也是傲气的紧,这会儿又生意正好,想要把人请过来怕是不易。
刘朝也看到了赵辰,忙上前打招呼:
“让你们家主子赶紧下来吧,我们掌柜过来了……”
怎么也得见个礼不是?
“不敢,不敢。”廖掌柜也跑到了近前,却是忙忙打断刘朝的话,自己快走一步来至车前,恭恭敬敬的双手捧着印章递还过去,“廖平迎接来迟,还望恕罪。”
希和也不和他啰嗦,淡声道:“赶紧安排几间清净的客房,然后派人请平洲府最好的郎中过来。”
又嘱咐了一句:
“让这位刘朝大哥跟着我们就行,莫惊动了其他人。”
“不行,不行。”廖掌柜还没说话呢,刘朝就忙不迭摆手,“我还有其他活计要做呢,做不好了,会扣工钱的……”
廖掌柜听了简直哭笑不得,照着刘朝后脑勺就拍了一下,低声道:
“叽叽歪歪什么?小姐点了你,可不是你的福分?你只管伺候好小姐,不独不罚你,我还会给你包个大红包。”
没想到有这么好的事,刘朝咧了咧嘴,又想到什么,忙不迭指了下倒在阴影中的胡六,难得机灵了一回:
“胡六方才非要让把人赶走,还和车夫大哥动了手……”
廖掌柜不过是瞥了一眼,直接道:
“捆了。堵住嘴巴扔到柴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