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盼到个沐休,侯府里迎来送往的各路关系还必须亲自接待,忙活半天直到日头偏西才松了口气。
放水在小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修理胡须整理发髻,穿着平阳制衣坊的高档丝绸睡衣,舒舒服服的坐在庭院的紫藤下欣赏夕阳风景。
难得赶着个好天气,窦婴就躺在躺椅上看书,他家收集的经卷种类繁多样式齐全,但是最近手里时时不忘泛读的只有几本,一本是《管子》,另一本是《货币论》。
窦家是新兴家族,地位远逊于开国元勋,更不用提关东六国贵族,并没有诗书传家的传统,看书识字的风气也就这几十年的事。
在诸窦里,窦婴是最聪明好学的,从小就很喜欢读书,脑袋转的快又机灵懂事,因而深得太皇太后的喜爱,要不是在梁王刘武面前表错态遭到嫉恨,窦婴早就位列三公出任丞相了。
若放在十年前,他一定会抱怨自己的命运凄惨悲凉,因为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是有机会大展宏图的,时隔十年当初的英明圣君荣升神界,他仍然蹉跎岁月一无所获。
伴随着岁月荏苒光阴流逝,他已不在乎个人的利弊得失,一门心思要在个人的小事业上做文章。
曹时给了他很大启发。
窦文,窦武兄弟俩,外加窦萍、窦孺姊妹一字排开。
手捧《管子》摇头晃脑的诵读:“行辟而坚言诡而辩,术非而博,顺恶而泽者,圣王之禁也!以朋党为友,以蔽恶为仁,以数变为智,以重敛为忠,以遂忿为勇者,圣王之禁也!固国之本,其身务往于上,深附于诸侯者,圣王之禁也……”
窦萍和窦孺年纪小,诵读到不认识的字时磕磕绊绊,远不如两个年长的兄弟吐字清晰。
窦家小姐妹念了一会儿,不知从哪摸出一小瓷瓶的蜂蜜,舔一舔甜掉牙。
“君侯!”家丞徐延年作了一揖:“世子和娘子要去学课程了。”
窦家两姐妹听到上课两个字,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往后面缩。学女红学礼法对七八岁的孩子太难了。
两个女儿眼巴巴的望着父亲求情支援,窦婴摸摸女儿的小脑袋温情道:“今天我沐休一日,就让她们也歇一日放松放松吧。”
“好诶!爹爹最疼孩儿了。”两个宝贝女儿一左一右亲了下脸颊。然后手牵着手跑的无影无踪。
窦文和窦武没那么幸运,窦文今年十五岁,窦武今年十三岁,兄弟俩已经算的上出力干活的半个劳动力,窦婴从不允许两兄弟有一丝一毫懈怠,可以不喜欢课程,但必须坚决完成。
徐延年是个谨慎的人。目送两个小世子被侍女带着远远离去了,才走到躺椅旁盘腿坐下:“据长信宫里的原话说,老太太的身体书不太妙。”
“有那么严重?”
“幸亏身强体壮。要不然那一下都很难救回来,太医令使劲浑身解数稳住病情,太皇太后是急怒攻心伤了心肺,为今之计唯有少思少虑。不能动怒。不能劳神,保持心无杂念静静修养,或许可以再延寿十年。”
“少思少虑,不能动怒,不能劳神?”窦婴有些为难。
众所周知,太皇太后是窦家的擎天玉柱,支柱一倒窦家的人心就散了,所以他们窦家的叔伯兄弟慌不择路的把他推出来。作为窦家的利益代言人继续维护现有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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