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是一个孩子,两三岁年纪,五官分明,长相俊朗但就是太瘦了。小身子藏在卫衣套装里,眼窝深陷,头发发黄,皮肤不似别人家的孩子,有些皱。只一眼就觉得这孩子一定是营养。
照片后面是一份由津阳市妇保院出具的出生证明,上面有孩子的名字,还有孩子父母的名字。秦吾瞥到父亲一栏上,看到名字,交叠在一起的双腿瞬间放了下来。
顾西爵?
怎么会是他?
“胡女士,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昨晚喝醉后的事她不记得,但喝醉前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酒会上她企图用婚外情来败坏顾西爵的名声,迫使他不得不谈离婚的条件。最后却以自己喝了十六杯酒结束,挽回秦氏损失。
胡茵兰就是孩子的母亲。
“我看了津阳市的新闻,秦律师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们母子了。”她眼眶含泪,“整个津阳市只有秦律师你敢得罪顾西爵。”
津阳市的微博上,秦吾为当事人不畏强权向顾西爵所要赔偿的新闻已经置顶,下面评论千万,比当年顾西爵与穆子晴结婚时海热闹。
秦吾没想到这件事会上微博。
更没想到会有人因为自己胡闹而找上自己。但现在自己是骑虎难下,难不成说昨晚是闹剧,她说的那个被顾西爵抛弃的女人根本不存在?这不就等于打自己的嘴巴?
“你说孩子是顾西爵的?”秦吾只能硬着头皮认下昨晚的事,“但是胡女士,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一张出生证明并不能说明问题。”
法律上,对于非婚生子女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亲子鉴定。出生证明上一个名字无法证明任何问题。
胡茵兰哭着拿起照片,将照片上孩子的五官全指了一遍,不停地说孩子的嘴巴眼睛长得像顾西爵,就连鬓角的高度都一模一样。秦吾安静地听着。
哭了一会儿,她也说完了,秦吾反问,“如果他不承认呢?闹上法庭是要讲证据的,空口无凭。”
师傅身边呆了一年,在法庭上矢口否认的被告数不胜数。
“不不不,秦律师,我并不想闹上法庭。”胡茵兰不停摆手,“我想私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闹上法庭不利于我儿子成长。”
私了?
秦吾身体往后靠,仔细端详对面的女人,她不是二十几岁的小女孩,粉黛下的脸有些臃肿,身上的裙子不是什么大牌,袖口的丝线开了一条,被人用颜色相近的线缝补好了。她叠在一起的双手,十指粗糙,指甲修剪地极短。
“胡女士,我现在去找顾西爵,会把你的事跟他提。”秦吾收回眸,把手边的委托合同放进抽屉。
胡茵兰听她要去找顾西爵,连着说了几十个谢谢后告辞。
刚才那个女人分明是想利用她讹上顾西爵,暂且不说孩子的事,顾西爵是什么身份?
以他在津阳市的地位,哪里会看得上这样的女人?如果真的有私生子,估计也是被将养着,怎么会营养?
“秦姐,主任回来了。”
前台推开她办公室的门,曹鼎泰正走到她门口,将手里的公文包递给助理,走了进来。
“师傅你终于回来了。”秦吾给他泡了茶,把穆子晴的事跟他细说一遍。
曹鼎泰边喝茶边听她说,分析的头头是道,切中要害。顾穆两家的联姻要解除,最有效最快捷的办法就是说服顾西爵协议离婚。
他点头同意协议离婚这条路。
“可是师傅,顾西爵根本不愿意和我谈。”秦吾知道昨晚酒会自己刻意接近顾西爵的事,师傅一定知道了。
用激将法顾西爵不上钩,暂时想不到好办法。但是时间拖的越久,事情就越难办。她总不能真的说服穆子晴去求他离婚吧?
“这照片是什么?”曹鼎泰被桌上的照片吸引,拿了几张,又看见压在下面的出生证明。
金丝边眼镜下的眸子眯了起来。右手在写字台上敲出节奏。
秦吾知道师傅每次想事情都会这样,于是噤声站到一旁。
“就从这个女人下手。”曹鼎泰放下出生证,从椅子上霍然而起,”这件事闹大了,穆旭臣不会坐视不管。”
他大学毕业就做律师这行,三十年摸爬滚打,将人心看透了大半。津阳市的这两只大老虎,谁都不肯吃亏。穆旭臣若是知道自己妹妹被人欺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秦吾明白师傅的意思。也知道逼穆旭臣出手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但她并不赞同。
“这件事交给你处理你就自己做决定。”曹鼎泰看出徒弟的犹豫,“但是别砸了自己的饭碗。”
秦吾点头。送走师傅,她手机响了。
“秦律师,我是顾总的秘书。”电话那头,ld按老板吩咐,“顾总想约秦律师见面,不知您现在有没有时间?”
顾西爵?
“哪里。几点。”
秦吾没想到顾西爵会主动找她,难道是想好了条件,打算摊牌了?
“十点整,顾氏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秦吾看了眼表,理好东西出门,临走前把照片收了放进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