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避开他的视线,低头垂在他胸口,怎么都不肯再抬头。
一场澡洗了近两个小时,秦吾披着浴袍出来时,顾西爵已经进房间了。她悄悄溜回儿子的房间,准备和儿子睡。但刚躺,头柜上的手机就打响起来,她赶紧拿了手机走出房间。
“姐,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吗?”秦吾降低声线,边说话边把房门合上,以免吵到熟睡的儿子。
电话另一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秦媛哽咽着说话,除了委屈还有无尽的愤怒。
“我现在在墓地,爸爸的墓碑让人掀了,你赶快过来!”
此时此刻,秦媛站在南郊的墓地里,晚风肆虐,撩起她散在肩上的长发。她泣不成声,月光清冷洒在墓碑上,森冷一片。
“我马上来!”秦吾赶快挂了电话,火速换完衣服下楼。
她走的太急,下楼时和顾西爵撞了个满怀,她的身体往后连退几步,差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走这么急干什么?”顾西爵拉住她的手臂,扶稳她。
“爸爸的墓碑让人碰了!我现在要赶过去!”秦吾急了,现在姐姐一个人在墓地呆着,她必须马上赶过去陪她。
任何人都休想动父亲的墓碑!
“你认得路吗?”顾西爵的声音冷冽了许多,秦吾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她失忆了,根本不记得父亲的墓碑在哪里。
顾西爵火速从房间拿了车钥匙,牵着她走下楼梯,“我陪你去。”
黑色路虎的引擎声划破寂静的夜空,驶往南郊。秦吾坐在车里,双手交叠在膝盖上,两只手的指头不停揉搓,显露出她内心的焦急。
好好的坟墓为什么会让人给掀了?
长眠于九泉之下的爸爸肯定连睡都睡不好了。
“别哭,有我在。”顾西爵一边驾车,右手伸过去擦掉秦吾脸上的眼泪,耐心地安慰。
该死的穆旭臣!
秦吾抓住他的手,哭诉道,“爸爸生前一直待人和善,从来不和别人起冲突,为什么会有人干出这么缺德的事情啊!”
死于疾病的父亲已经很可怜了,为什么连死后都不能有清净的时间?
“我不会放过那个人!”顾西爵咬牙切齿,秦吾的眼泪掉在他手背上,连同他的心尖都滚烫起来。
他见不得她哭,更见不得她受任何的委屈。
路虎停在南郊的墓地,这里是津阳市最偏僻的角落,这儿的地皮原是私人所有,但今年的土地使用权到期之后,政府决定将土地统一收归国有。津阳市最大的两个家族,正为这块地皮的开发权争的头破血流。
顾氏和穆氏都向市政府递交了招标文件,结果会在两天后的记者会上公布。但这结果是面向大众的,以顾穆两家的地位,早已各自收到了风声,关于这块地皮的归属,大家都心知肚明。
本来一块地皮的得失,顾西爵压根儿没放在心上,但对手是穆旭臣,就完全不同了。
秦吾远远地就看见站立在月光下的姐姐,她飞奔过去。父亲的墓碑不知何时被人掀开了摊在一边,墓碑下的骨灰盒赫然在目,毫无遮掩。
“谁干的?”秦吾拥住姐姐。
秦媛哭的嗓子都沙哑了,她看向妹妹正准备说话,但当她看见随后跟上来的顾西爵,她好不容易控制的情绪一下子崩溃。
“你来干什么!你是来看我们秦家笑话,取笑我们姐妹俩的?!”秦媛的矛头直指顾西爵。
“这里不欢迎你,你滚!”她气的身体都在发颤,沙哑的嗓音格外尖锐,在静谧的长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秦吾虽姐姐抬起的手臂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顾西爵冷脸站着,他对秦媛的指控不承认不否认,沉默不语。
“姐,他是好心才陪我来的,你别这样……”秦吾的心偏向顾西爵。
秦媛甩开妹妹的手,厉声道,“你还嫌他害我们家害的不够吗?你是不是想让我也死了才甘心?三年前,如果不是他使出卑鄙下流的手段,爸爸他怎么会……”
“秦媛!”顾西爵打断他,他声音冰冷,目光掠过秦吾落在秦媛脸上,“她是你妹妹!你想她再死一次么?”
三年前的事情,他不允许任何人提及。
不是他没有担当,不愿意为过去的事情买单,而是他不愿意让秦吾再承受一次伤害,那种毁天灭地的伤害。
秦媛怔住,真相在她胸口转了几圈终究是没说出口。
“顾西爵,你要这块地我没意见,但是你非要做的这么绝么?派人来挖坟墓掀墓碑这样的事情你都做的出来,你不觉得自己卑鄙无耻么?!”秦媛对顾西爵声讨。
今天如果不是她下班之后墓地来探望父亲,恐怕这座墓碑已经让人给掘了!如果不是她发了疯似的挡在推土机前面,恐怕这儿的一切已经夷为平地了。
“你这样的表情算什么?难道还想用花言巧语来说服我们,说你不是幕后黑手?!小吾,你看看你的这个男人,他根本不值得你付出真心!”秦媛一直不同意秦吾和顾西爵一起。
永远都不会同意!
听了姐姐的话,秦吾不可置信,“西爵,真的是这样吗?”
她不信。
她的老公怎么会让人来掘自己父亲的坟墓?她相信顾西爵,他虽然说话狠烈,但是他绝不会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
“顾氏和穆氏正在竞争这块土地的开发权,但是最后的归属还没有公布,我不会动这块地。”顾西爵站在商人的角度理性的解释。
他知道这块墓地里埋着秦烈的骸骨,为了秦吾,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动这块墓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