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指着房间天花板,说:“也就是说,形成这块天花板的能量,一定是流走了,流向了伤口,所以它才会塌下来吧?”
就好像是融化到一半又重新被凝固住一样,天花板上两个角落都塌陷下来了,失去了形状,混沌扭曲地垂下了半空,使这一处的房间顶高比其他地方低矮了不少。
人偶师一声不吭,反而走到房间里唯一一个能坐下的地方,把大氅扔在椅背上,慢慢将自己沉入了王座里。黑鸦羽毛大氅倾泻下来,被深红帷幕遮住了一半皮肤苍白的男人半个身子倾斜着陷在蓬松黑羽里,已经是一副做好要看戏的准备了。
“你不打算一起”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不。”人偶师的回答很干脆。
“能量一松动,可能又会四下乱撞起来”
“那我更得离你远点了,”他垂下了眼皮,好像相比林三酒,更愿意看自己手指。
林三酒没了话说,想想自己也不需要他不就是打个看不见的伤口吗,用意识力就行了转身又打量几眼融垂下来的天花板,闭上了眼睛。
黑泽忌可能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林三酒会用他教的技巧,去感测一个副本崎岖不平的表面如果不是意识力有了一次质上的升华,哪怕用上纯触,她恐怕也感觉不出来副本能量分布的不同。
这真是一种新奇的力量。
人类已经从天地之间获取了热量,电力,核动力,光能等种种能量形式但是原来世界上还有更多的能量种类,完全超出了人类指掌之外。它们或许是更偏好其他的生命存在,或许是其他生命天生更懂得如何找到它们、利用它们,因此它们始终对人类是隐形的。
林三酒今天才第一次真正“看见”了副本赖以生存的能量。
她闭着眼睛,慢慢地抬起了一只手。
仅仅是这么一个动作,流淌于体内的意识力就如同嗡鸣高亢的河流一样,从深处将她击打得摇摇摆摆她的意识力如今通透灵敏,好像随时能够与天地间产生共振与鸣颤。
她抚摸到了副本的“伤口”。
她能感觉到迷惑大宫殿蓦然一颤,似乎是受了惊,又想躲、又想藏起伤口,又无处可去。作为一个副本,在它不能运行的时候,它一样很脆弱。
她并不是来为它疗伤的,林三酒怀着自己也难以理解的心情想到,她是来摧毁它的。
在见过这一个如此令人目眩神迷的世界以后,不管是人类,堕落种,还是副本,都不舍得再闭上眼睛,不舍得离开不看的吧。
或许是她见过了太多毁灭和死亡,她动手之前,在难以名状的悲凉感里,怔怔地站了一会儿。
“我我一路以来,是从他人的死亡里生存下来的人。”林三酒低低地说,“对不起了。”
杀掉迷惑大宫殿,不比杀掉一个活人更轻易。
“杀”就是杀,沉重,枯燥,荒凉。必须献祭上一小块的理智,让它与目标一起死去,永远沉入黑暗里,永远地让自己向疯狂靠近一步。
林三酒站在原地,尽管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却清楚地看见了迷惑大宫殿的悲号扭滚,和它流淌出的鲜血,看见了血是如何落入地上深洞里,渐渐滋养大了另一个它的同类。
他乡遇故知越来越大了尽管她看不见。
随着它的长大,它的性格似乎也在逐渐成熟当它终于从地上深洞里站直身,慢慢爬出来的时候,林三酒身子一颤,睁开了眼睛。
眼前什么也没有。
属于国王的房间消失了。她的头上是天空,脚下是沙地,人偶师正站在不远处,像她一样正在一遍遍地扫视着四周在整个房间都被吸收干净之后,四周的大宫殿构造也在逐渐退让,被沙地代替,退潮一般缓缓离他们远去。
“他乡”林三酒叫了一声。
“谢谢你。”
早已不是不久前的童音了他乡遇故知的嗓音圆润柔和,不具有任何性别特征。
“我正在逐渐接近我的理想体态虽然离那一步还很远。你们可以离开了,只要保持住速度,别踩进迷惑大宫殿的余体里,就不会被触发副本。林三酒,你现在想要后悔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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