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想要摸一摸箭头试试手感,倏忽被人握住了手腕!
我下意识地抽手,试图反抗,他伸手擒住我的胳膊,手掌一翻速度之快让人措手不及,待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摸到我的脉门了!
我在话本子里面看过的,脉搏这个东西对于人来说就跟死穴一样,稍微一扣就有可能置人于死地。
因此我吓得挣了挣,这抬头才看清这个人的长相,白白嫩嫩,五官英挺,唯有一双眼睛是琥珀色的,看起来有些奇特。这样的人没有仙气,非妖即……
“鬼啊!”
我吓得一哆嗦,想要大叫,又被他捂住了嘴。
“你这个小丫头,说谁是鬼呢?”他朝着我笑笑,露出清俊的笑容来,“我是人,不信你摸摸?”
他松了手,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这真的要让我摸吗?
我也不客气,一手挎着饭篮子,一只手伸去捏住了他的鼻子,使劲儿地掐了下,末了还带着手劲儿拧了一把,算是报了他吓我的仇。
“有温度,果然是活的!”
那人愣了愣,大概没有料到我会捏他的鼻子,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捂着鼻子惊愕地看着我了,申诉道,“你这丫头!我刚才明明摸了你的脉搏,你不会武功,可这掐人鼻子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啊!”
“好说了!我孟绦琴棋书画不会,洗衣做饭嫌累,可惟独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一身蛮力了。”未名居门口的两块大石墩就是我从西湖旁搬过来的,整整一里地,当时,剑思和剑韵的眼珠子都快掉在了地上。
可我没空跟他掰扯,昂首一抬,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在剑冢的?还有叶、少庄主呢!”
他揉了揉鼻子笑起来,道,“我说什么人敢来剑冢,原来你叫孟绦啊,你就是叶英新收的丫头吗?是来找叶少庄主的,对吗?”
“你少跟我套近乎,你先回答我的话。”我警惕地看着他,后退三步,可惜了,我手上没有剑,若是他动起手来,饭篮子能不能砸晕人啊?
非是我神经敏感,只是话本子里面说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呵呵一笑,显然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有点儿生气,怒目而视。
他淡笑道:“喂,孟姑娘,你倒是不用防着我,我虽然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无所不为,可我从来不打女人,这一点儿你可以放心。不过,说到底你若是来找叶少庄主的,我倒是可以帮你的忙,若是不是,那我就无能为力了。这地方呆上一秒都难过,像你这样漂亮的姑娘还是不要在这里待得太久。”
算他是在夸我,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也不好意思再像个斗鸡似的盯着他了,忙道:“你到底是谁?”
“好说了!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上有威望的人可以都叫我七爷。”他伸手轻点下唇,幽幽地看我一眼,“漂亮的姑娘可以叫我七哥哥。”
我:“……”
“喂,孟姑娘,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事,“我挥挥手,示意他不用理我,“我找个地方吐一会儿就舒服了。”
他:“……”
“罢了罢了,你要是不喜欢,叫我七公子也行。”他长臂一伸颇为烦闷地捋了一把束起的头发。
我强撑着没有笑,缓缓道,“那个七公子,你怎么会到剑冢来的?”
“非也,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是天命所归,我必定回来到这里。”七公子说到此处还有些惆怅,“实不相瞒,孟姑娘,想必,你也该看出来了,我并不是中原人。”
不是中原人?怪不得眸子的颜色不一样!
我有些好奇,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这些年因为波斯袄教分裂,三大长老劣权,其中两人建立了明教和红衣教入侵中原,这几年来如燎原之势席卷武林各派,残杀无辜,生灵涂炭,如今的中原人已然对西域人恨之入骨。”
他又道,“当年,我来中原的时候才十五岁,却因为西域种族的关系流落街头,生活困顿。那时候的杭州一代有很多小帮派,他们对于击杀明教之人尤为热衷。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我要是被他们抓住只有死路一条,当时夜黑,我住的荒山被一个小帮派围攻,我急中生智钻进了一个山洞才抱住一命,却没有想到对方带着猎狗嗅到了我藏匿的地方,九鬼窟。”
九鬼窟这个地方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我忙问:“那后来呢?”
他笑着看我,“九鬼窟是天绝之地,没有水,没有粮食,世传只要进了洞的人都得死,他们不敢进来,就放火烧洞口。那时候已经是午夜了,我被烟迷得快昏厥了却看到了一丝光亮。我现在都记得,因为那个光亮,我用尽了所有力气徒手挖了一天一夜,手指都挖烂了才挖出了一条甬道!”
“你逃出去了?”
七公子摇头:“没有,外面通向的是另一个山洞,可是这总比别处好,不是吗?”
“所以,你现在是在跟我讲述你的逃亡史吗?”
他又笑了,“非也,孟姑娘,其实去什么地方和什么人干什么是将就缘分的,比如,现在我跟你在说话,这就是一种缘分。再比如,那个山洞之下其实有一条隐藏的机关密道通往的就是藏剑山庄的剑冢。”
他看着我笑意连连,“你说,这是不是也是缘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