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润不太喜欢司晨的做法。
凤冥国对比其他国家来说确实很弱,她也是为了凤冥国费尽心机,她从中挑拨,自这里面也能看出,凤冥国和雁云国的和睦关系正在走向崩塌,若站在她的角度,他并非不能明白,然而他还是会不自觉地选择站在自己的立场。站在自己的立场他去看凤冥国的凤主,他感觉他看到了一匹饿狼,为了将来能够光鲜地活着,她拼尽全力,不择手段,这让他感觉危险又野蛮。
他不是讨厌她了或者不能理解她的做法,在她作为一个女人时,他是很喜欢她的,他不喜欢的是她凤主殿下的身份,越来越不喜欢。
同时,他感受到凤冥国这匹正在逐渐觉醒的饿狼已渐渐地开始给他的龙熙国带来了紧迫感和危机感,因为他比别人更了解她一些,所以他比这些人最先感受到了危险。
司晨主仆二人是在私话,旁人即使清楚地听到了,也不会针对这个话题去发问。
晏樱没骨头似的靠在一块大石头上,解下随身携带的小葫芦,扒开葫芦塞,一股浓郁的酒香冒了出来,他喝了一大口,表情很畅意。
最先出手杀死山羊的人是付礼,烤羊的时候也是付礼、付恒和赤阳国的侍卫合力完成的。
山羊烤好之后,分成几份,付礼先拿回来奉给沈润,沈润见司晨不吃,他也没有吃,让付礼付恒自己去吃。
付礼和付恒见陛下不吃,自己也不好意思吃,付礼拿了一个烤羊腿,瞟见站在角落里的司八,犹豫了一下,见陛下正闭目养神没有注意他,就悄悄地凑过去,轻声问:
“姑娘饿不饿?”
司八愣了愣,狡黠地笑起来,露出一对小虎牙:“给我的?”
付礼点点头,将烤羊腿递过去。
司八也不推辞,接过去,道了谢,和司七、司九、司十嘻嘻哈哈地吃了起来。
付恒本来捧着一块剔下来的羊肉想给司七,见司七司八一块吃了,他走到一半就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付礼见状,小声吩咐他去多拿几块肉,这边的姑娘多。
付恒点着头去了。
司雪柔正在用小刀剔羊肉,她到底是大漠女子出身,没有中原女子那么娇贵。赤阳帝身边没有宫女和太监,侍卫粗手粗脚派不上用场,她想显示自己的贤惠,便蹲在烤全羊前,用小刀将羊肉剔得精细,先奉给赤阳帝,又递给窦轩。
窦轩看了她一眼,接过去,二人目光相碰,司雪柔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对窦轩勾了勾唇。
付恒突然跪下来取羊肉把司雪柔吓了一跳,忙收回目光,见付恒取走了羊肉拿去给司七、司八吃,司七司八几个一边笑嘻嘻地吃,一边小声谈话,司雪柔的心里有些不悦。
她吃的不多,野外的烤羊肉粗的又难以下咽,吃了一块她就不吃了,去山洞前用雨水冲了冲手,拿帕子擦干的工夫,余光瞥见司八望了她一眼接着和司七小声说笑,她疑心发作起了怒意,再加上先前烤好的羊肉那几个奴婢居然和她一块吃,她越想越生气。
她走过去,来到司晨面前,轻声问火舞:
“大姐姐睡了吗?”
火舞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司雪柔忍着上涌的怒气,几个贱婢跟在大姐姐身边久了就以为自己是主子了,居然比正牌的主子还要嚣张放肆。
她冷冷地瞥了火舞一眼,低声唤道:“大姐姐!大姐姐!”
司晨没有睡着,她蒙着头,在黑暗里闭着眼睛思考,身体一动不动,脑袋却在飞速旋转,司雪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司晨不悦,本不想理睬,司雪柔却不识趣叫个没完,她掀去蒙住头的衣裳坐起来,冷淡地问:
“何事?”
司雪柔和她一块坐在大石头上:“怎么今日不见大姐姐身边的司浅?”
司晨看着她,没有言语。
司雪柔有些怵,大姐姐有的时候会这么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那个时候她就会有一种整个人如坠冰窖的错觉。
“大姐姐对今日的事怎么看?”司雪柔垂了一下眼帘,又抬起来,看着司晨。
“二妹妹既是妃子,就安分守己做个妃子,不该妃子管的事,不要管。”司晨语气冷淡地道。
司雪柔从她的话里听出了瞧不起的意思,火冒三丈。早期赤阳国的消息全靠她传送,虽然新帝登基后她渐渐不干了,可凤冥国不该这样轻蔑她。
她的脸阴沉下来。
“大姐姐这是什么话,妹妹只是心中担忧想问一问大姐姐,大姐姐如此急躁,难道此事与大姐姐有关?”
她声音不小,山洞里的人全听见了。
司晨看了司雪柔一眼,从大石头上站起来。
司雪柔觉得继续坐下去会处于弱势,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刚站起来,司晨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发出一声脆响。这一巴掌力道不小,司雪柔嘴唇破了渗出鲜血,白嫩的脸蛋立刻肿得老高,眼泪都飞出来了。
晏樱含着笑扬眉,就差吹一个口哨了。
窦轩饶有兴致地望着。
赤阳帝则站起来,不管怎么说司雪柔是他的女人,他当然不能眼看着司雪柔吃亏:“凤主这是做什么?”
司晨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我在管教妹妹,我们姐妹二人之间的事,赤阳帝也要插手吗?”
赤阳帝语塞,司雪柔是他的女人,同时也是司晨的妹妹,是妹妹的话的确应该管教,可她管教的是他的女人,他一时没想明白应不应该插手,就在他迟疑的工夫,司晨又一巴掌甩在司雪柔的脸上,冷声道:
“妹妹出去了太久,看来是忘了从前姐姐是怎么教导你的。”
司雪柔挨了两巴掌还真想起来了,双手捂着肿起来的脸颊,垂着头,满脸是泪,一句话也不敢说。
司晨捏起她的下巴,用力地捏着,将她垂下去的脸抬起来。
“妹妹可知错了?”清冽的嗓音,低沉得令人毛骨悚然。
司雪柔疼得龇牙咧嘴,强忍着,泪流满面,用哀求地语气小声呜咽:
“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声音里尽是惊恐,十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