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云国驿馆。
南宫寻从外面进来,对着正在看卷宗的端木冽匆匆行了礼,近前,轻声通报:
“陛下,凤冥国的凤主将夙玉公子送进宫献给了顾太后。”
“是么?”端木冽表情平静,并不意外。
南宫寻却没有他的好定力,皱了皱眉,有些心惊:
“陛下,那凤主是不是知道了……”
端木冽冷厉地看了他一眼。
南宫寻在他的眼光下将后半句话吞了回去,可是依旧不安:
“假如她是知道的,这么多年她一直把人放在身边……陛下,这样的人太危险……”
南宫寻是近臣,亦是宠臣,端木冽便没有降罪他的多嘴。
端木冽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雁云国右相夏侯仪快步走进来,行过礼之后,道:
“陛下,臣得到消息,昨日酉时四刻几个樵夫在明月湖湖边发现了两男一女的尸体,死因是身体里的血尽失,在他们的身上发现了许多处类似于野兽撕咬过的伤口,但明月湖附近没有野兽。那四个樵夫一口咬定,在他们发现尸体之前,看到了一个长着耳朵和狐狸尾巴的女人向林子里边跑去,跑得飞快,他们没能追到,接着就发现了树林里的三具尸体。经查,被咬死的三个人是明月湖花舫里的舞姬和侍人,巧的是苍丘国的椿原公子就在湖里的花舫上,听说了之后就命人将樵夫全部押起来了。”
端木冽默默地听着。
这件事已经很清楚了,被咬死,失血过多而亡,狐狸似的女人,根本就是直指前一阵子的谣言,凤冥国的凤主是一只吸血的狐狸精。
从凤冥国国内一直闹到苍丘国的五国会上来,这个幕后人能耐不小。
他突然笑了。
……
凤冥国驿馆。
司晨正在啃寒瓜。
“殿下,寒瓜用冰镇过很伤身的。”嫦曦说。
回答她的是吃瓜时的“卡擦卡擦”声。
嫦曦无奈。
“司玉瑾最近出去了么?”司晨将最后一块寒瓜吃完,放下瓜皮,用湿帕子擦了擦手,问。
“没有。司玉瑾既没有出门也没有与人来往,每日呆在驿馆里,除了偶尔在院子里坐一坐,大部分时间都坐在房间里看书。”
“没有抱怨?”
“没有听说他和谁抱怨,很安静,如果不是特别留意,他就像是不存在的一样。”嫦曦回答说。
司晨没有说话,似陷入了沉思。
嫦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殿下若是不放心司玉瑾,为何不干脆除掉他以绝后患。”
司晨摇了摇头:“我还没找出能够取代他的人,他做的事情看似琐碎,其实很重要,而且他做的很好,更换另外一个人,对凤冥国来说是有风险的。况且,现在已经不是看不顺眼就能杀掉的特殊时期了,现在的凤冥国需要的是稳定稳固,看不顺眼就杀了对现在这个时期来说太过草率。凤冥国需要许多有能力的人,我一个人撑不起这个国家。”
嫦曦望着她。
是长大了呢还是因为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呢,若是在十四五岁的时候,殿下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那个时候的殿下可以为了她厌恶的毁灭掉一个国家,哪怕同时会毁灭她自己她也不在乎,可是现在,她越来越在意凤冥国的未来了,为了凤冥国的未来,她可以坦然地去做与她的性格相矛盾的事情。
司七走过来,轻声道:
“殿下,苍丘国的椿原公子求见殿下,说是奉了顾太后之命,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殿下。”
司晨看着她,沉吟了片刻,淡声道:“让他进来。”
不久,司七将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男子引了进来。
椿原公子本名武珩,他是已故的苍丘帝的第二十个弟弟,母妃出身顾家旁系,与顾太后也算沾亲带故。椿原公子封号郕王,椿原是他的雅号。
椿原公子还不到二十岁,比已故的苍丘帝的儿子们都要小,他生母早丧,年龄的差距让苍丘帝基本上把他当儿子养,椿原公子一直是个快乐的闲散王爷。因为日益完美的出众容貌,大概是在去年,他压下了稳坐多年“第一美男子”王座的沈润,成为了新的第一美男。
椿原公子拥有极好的相貌,却不是个讨人喜欢的男孩子,他那一身目中无人傲慢无礼的派头让司晨有些厌烦。
刚彼此见过礼,才干巴巴地客套了两句,椿原公子就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本王此次来是为了昨日发生在明月湖边的一桩人命案。”椿原公子含着笑说。
司晨十分不喜欢有人在她面前自称“本王”。
“什么命案?”司晨冷淡地问。
“咦?凤主不知道么?”
拙劣的试探之语。
“我应该知道么?”司晨冷声反问,语气里尽是不耐烦。
椿原公子对她不惶恐不配合的态度有点生气,语气加重,说道:
“昨日酉时四刻左右,两个在花舫上伺候的男人和一个在花舫上作陪的女人被砍柴的樵夫发现死在了明月湖边的密林里,死状凄惨。经仵作确认,是被某种野兽吸干了血导致死亡,同时发现尸体的樵夫们说,他们在那片密林里看到了一个长着狐狸耳朵和尾巴的女人。”
“呵。”
“凤主不惊讶?”
“我是否觉得惊讶还必须要让你看出来么?”
椿原公子被她硬邦邦的回答给噎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他强撑着微笑,说道:
“有件事想要请教凤主,昨日酉时四刻凤主在哪里,正在做什么?”
“郕王殿下,是谁给你的权利来审问凤主殿下?”嫦曦阴沉下脸孔,冷声问。
“我并非在审问,只是请教。”
嫦曦带着怒色,刚要开口。
“从昨日傍晚,我一直和龙熙帝在一起。”司晨淡声回答了。
椿原公子微怔,这回答不在他的意料内,他抢着追问了一句:
“请问凤主昨日傍晚和龙熙帝在一起都做了些什么?”
司晨勾唇,单手撑腮,冶媚一笑,望着他,懒洋洋地道:
“你自己去问他不就知道了。”
椿原公子便再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