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樱在听到晨光唤那人“小润”时才是真正的怒不可遏。
他看着晨光反手搂住沈润的腰,在沈润身上猫似的磨蹭着,周身开始泛起一股黑气,如入了魔一般。这股魔气很快便将他整个人笼罩住,苍紫色的袍子上下翻飞,亦似被染上了黑暗的色彩。
他用那双冰冷暗红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晨光,在她专注地望着沈润时,他身上的那股黑气陡然窜高,四周的空气开始疯狂地扭曲了起来。
杀气滔天,戾气翻涌。
晏樱带着一团似入了魔的妖邪之气,向沈润发起猛攻!
沈润被迫应战。
“小润小润,你要小心呐!”晨光躲在很远的安全地带,这个时候她逃得比兔子还快,她在嘴巴两侧张开双手呈喇叭状,对着沈润的背影高声叫喊道,“小润,他比你厉害,你一定要小心啊!”
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沈润火冒三丈。
他感觉晨光就是故意的,挑拨不嫌事大,非要撺掇他和晏樱斗个你死我活。
他一方面觉得晨光受骗挨欺负都是活该,谁让她不听话自己送上门,她要是乖乖地跟他回龙熙国去,老老实实地待在后宫里,就没这些事了,这是在面对晨光时他沉浸在怒火中的想法。
可是在面对晏樱的挑战时,男人的血性又会让他奋起应战,管你从前是竹马还是情郎,抢他的女人,就别想活着!
说白了,这是男人的自尊心和胜负欲在作祟,他自己也知道。
这一次沈润虽然没有一直跟着晨光,有许多事情尚未查弄清楚,还有些细枝末节不知情,可晏樱囚禁过晨光,这个他是知道的。他在今天冒险潜入祭台并不是来救她,而是想知道晏樱费心思抓晨光的目的除了占有以外,还为了什么。没想到在潜进来没多久之后他就明白了,晏樱被那个丫头给狠狠地涮了。
晏樱大概还没有太深刻的认识,他对晨光的印象大多数时候还停留在幼年时的错觉,可沈润却知道,因为他狠狠地吃过她的亏,所以他知道。晨光这个女人,鬼机灵,心又狠,擅长俘获人心,最会利用感情,她能够以情为武器,比男人还要卑鄙,其实她才是最没有心肝的那一个。
看她在一边煽风点火,时不时柔弱又体贴地鼓励一句或担忧一句,就为了催促他和晏樱决斗,沈润就知道,她肯定没安好心。这一点想必晏樱也知道,可他们两个人谁都没忍住刚才的一瞬间那热血灌脑的冲动,结果这战斗一开始就刹不住了。
因为刹不住,所以越打越激烈,越打越凶狠。
男人的天性便是逞凶斗狠。
即使他二人心里隐隐的有那么一点知觉,感觉晨光像是故意为之。他两人也都意识到了,晏樱代表苍丘国,沈润代表龙熙国,他们发生冲突,两国关系破裂,称心的是凤冥国。
即使知道,可一旦战斗起来,就是红了眼,铁了心。
男人的天性,领地意识,不想相让的女人亦是领地里的一部分。
沈润看晏樱没有一个地方顺眼,晏樱看沈润怎么看都想弄死他,想要让他消失和恨不得他去死两种恶毒的诅咒激烈地碰撞在一块,那是破天的妒意,几乎熔化了神智的妒意。
罡风汹涌,云蔽天日。
晨光坐在一旁,托着腮帮子,摸着小脸看着。
都说红颜祸水,红颜是不是祸水不知道,但真的可以引战。
打得这样激烈,只要沈润还活着,龙熙国就永远不可能和苍丘国结盟,苍丘国和龙熙国和谈并结交的这条路从现在开始,彻底塌掉了。
她懒洋洋地歪着脑袋。
沈润和晏樱已经斗到了白热化阶段,他二人的功力不相上下。
若单独论起玄力,还是晏樱更上一筹,可高手之间的差距只在一丝一毫间,往往也会在这一毫差距的基础上,造成逆转。
晏樱是武器人,是由圣子山制造出的精锐,沈润却不是,他完全靠的是自己的天赋和悟性。不管晏樱如果没进圣子山会不会以同样的天赋取胜,这世上没有如果,单从现在的条件看,论个人修为,其实是沈润更厉害。
这样的认知令晏樱暴怒。
晏樱没发现沈润混进来,他想他是因为被晨光的感情迷惑,导致他的心里产生了混乱,所以才出了破绽,被他人钻了空子。
而现在他亦隐隐察觉,晨光是知道沈润也在这儿的,所以她高声尖叫,那尖叫声反常,那根本不像是平时的她。只因为他从未遇见过,所以心生怜悯,他不应该生起这份怜悯,因为,她是故意的。
在沈润出现之后,晨光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反而蹭了上去。
晏樱如她所愿,被挑起了熊熊的怒火。沈润亦如她所愿,妒火加怒火齐烧,否则他是不会这么痛快接招的。
他们都不是没有理智会被一点情绪波动左右了头脑的人,可在这件事上,他们深深地体会到了身为男人这种生物的可悲,即使知道龙熙国和苍丘国争斗,最后获利的是晨光,他们还是没能忍住。
晏樱就是想弄死沈润,他想当着晨光的面将沈润杀掉,然后制作一个金色的牢笼将她永远锁在里面,他想看她后悔,他想看她恐慌,他想看她在美梦被斩断后露出无措又混乱的神情,他要将能帮助她从他身边逃走的一切全部毁掉,再折断她的爪子,拔去她尖锐的随时准备着咬死人的獠牙,他要让她永远地待在他身边,她将只有她。
沈润同样厌憎晏樱,这个和晨光有着一大段过去的男人,这个每次在遇见他时都会挑衅地提醒他他是后一个的男人,他们从不会说他们的过去,但是在他面前,他们完全不避讳表现出他们曾有过一段过去,这让沈润无比恼火。
他想在晨光面前杀了晏樱,他想看一看,她是不是真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酷无情,她会不会伤心,在晏樱死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如果能够让她伤心,那真是一件痛快的事,他想看到她露出作为一个女人的情绪,不是平常装模作样的撒娇涎痴,而是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人在七情六欲上真正的真实的反应。
她是一个没有心肝的女人,她比任何人都要更无情,这才是最让他恼怒不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