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一直等,眼皮都合上了好几次又努力地睁开,看着床上的青痕睡得香,人不自觉又笑了,这小家伙这些天也一定憋坏了,不能出来玩,不能找我说话,想是觉恐怕都睡得不好,早上也是这会也是,都是说闭眼睛立刻就睡着了。
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我忙跑出屋,果然两个人站在院子里,溯月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走回青痕的房间,云上冲我眨了下眼回到昨夜我帮他收拾的房间,这两人总算回来了。
提着的心可算放下来了,我走向青痕的房间发现那房门虚掩着并未关合。
“我进来了?”轻敲了两下门,我推开了门。
屋里,溯月已经躺在了床上。
走过去,他身上飘着浓浓的酒香,果然是去喝酒了。
拿起枕头扶起他的头垫在他的头下,帮他脱去外衫、鞋子盖好被子,我这才关门出了房间。
溯月。嘴角已经翘起,我笑了。
生气的时候不说话脾气大,喝醉的时候却是乖乖地躺着睡觉,只不知道这一次他会醉多久。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脸他的眼,怕他醉酒难受我伸手轻轻帮他揉了会太阳穴,这才回屋睡觉。
第二天天亮,我看了眼熟睡的青痕,留了张纸给他:我去皇宫照顾猫,你在家照顾溯月,等我回来。
悄悄带上门,又去看了眼溯月帮他掖了掖被子,我这才向着云上的房间走去。
“哒哒”,我轻叩他的房门,“云上!”记得他说今天要跟我去看泷司的。
“小见你先去,我一会去。”屋里传来云上困乏的声音。
“皇宫里头最高的阁子,听海阁,它的下面跟海连着,有条能进出的圆形通道。”
“好的,我知道了。”
转身离开,出了院门临关门看了眼院子里,一切都那么安静,在这一片安逸中谁会知道这里还睡着三个懒家伙,呵呵。
上车、出发,心情无限好,大概是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拿起那刀子吧。
进了听海阁下了台阶,想来昱澜王这些天也是满心欢喜的,所以也就依着我没去找我麻烦,眼下他虽不在这里,可是这里已经新添了许多新的装饰,画岫,屏扇,还如无数艳丽的假花。
假花?向着床上瞅去,如今已没有那悬空床帐的庇护,泷司还是那一身烂肉,也就难得昱澜王一片苦心了。
向着粥盅走去,就听到了床上的泷司低哑的声音,“吃过了。”
回头看着他,他低头正瞅着自己颇为怪异的躯干......
声音比起上次,虽然还是沙哑听上去却不刺耳,他喉部也在恢复。
既然他已经吃过了,那么一定是在等着我做那件事了。
走向大床,我先是解掉他脚踝上的布条,取掉青叶片细看伤处,伤口愈合的很好,而后才抽出短刀坐在床上。
“我开始了。”不敢看他的脸,我只管双眼盯着他身上唯一一只龙形的爪子,我想眼下这模样,他比我还难受,全身大半部分都成了人形,只有这爪子连着身子还是龙形,这付怪异的身体我瞅着都会觉得别扭,更别说他自己了。
尽管已经在他身上开过口子,可是如今刀子拿在手中却依旧是抖的。怕他瞧见,我侧着身子微微挡住,将龙爪握在手中开始割划。
......
或许这是最后一只需要取出灵丝的龙爪,或许我真的取这东西取得顺手了,更或许是我知道一会云上要来看他,心里有着某种安慰与念想,所以这一次并没有花很多的时间。
一步步处理伤口,涂抹、贴叶、缠布条,将这只龙爪弄好之后,我松了口气,这才有勇气看泷司,轻声对他说道:“都弄好了。”
他的脸阴沉沉的。
拿着短刀向着储水罐走去,我清洗了刀子,将它插回鞘中,转身正要告诉泷司一会云上会来看他,就见他已下了床。
人一愣,就是这瞬间,感觉一股猛烈的风袭来,身子本能地躲了一下,手顺势抬起,只觉胳膊剧烈的疼痛,喉咙被压抑的几乎就要碎裂。
艰难地睁眼看去,那双黯红色的瞳子还有布满血丝的眼睛正狠狠瞪着我,我觉得无法呼吸,有什么正在离开我的身体。
“住手!泷司!”
云上,是云上,快点救我,云上!
喉部猛地一松,我整个人瘫软地向着地上滑去,未及倒地人已被云上抱起,被他送到床上。
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呼吸着,我侧头向着倒在地上的泷司看去,他正在挣扎着起身。
想来是云上刚才拉开了他。
得救了,得救了......喉咙疼,咳咳,我一边咳一边叫着云上的名字,云......竟觉得发出声音异常吃力,声音都无法连贯,再看胳膊,那衣服上已洇红了一大片。
“泷司,你在干什么?”云上向着泷司走去,扶起地上的泷司,他们俩个对视着,却都没有说出一句话,将泷司扶到椅子上坐下,云上疾步向我这里走来。
先是仔细看着我的喉部,而后将我的衣袖撩起,我看过去,那里已裂开一条很大的口子,怪不得我会觉得很疼,此刻那里已是皮肉皆翻。
泷司从没想要吓唬我,他是真的想要杀了我......
云上帮我处理着伤口,也不知道他弄了些什么在伤口处,原本火烧火燎的伤处竟一阵清凉,疼痛立刻减退了些,为我敷上青叶包好伤口,又将一颗小小的红丸喂给我,云上这才看向泷司。
“是我托雪见来救你的。”云上轻声说道,“你心里也明白,雪见之所以能救你,是因为她是龙灵,对她来说,她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好了,那种东西就算是我,弄起来也很棘手麻烦。你无声无息一百年,我不知道百年前昱澜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是你该明白的,那些都与她无关,她是百年后的龙灵。”
“咳咳......”嗓子处清凉无比,竟不似片刻前那般疼痛难受。勉强坐起身,我看着袖子寻思了下,下床取过蒙在青铜镜上的薄纱向着云上走去。
拽了拽云上的衣袖,我轻声道:“都弄干净了,我先回去。”
转身向着台阶慢慢走去,一步步向上,身后依旧空寂安静,那两人至少百年未曾见面了,为什么还不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