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帝这时候已经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仍是仰靠在椅背上,感慨着苦涩的道:“以这孩子的这般心智,若是朕和皇后换换,你说……”
他会不会也是这么个态度?
有史以来的头一次,他不再以欣赏的眼光来看待这个儿子处变不惊的决绝和冷漠。
曾经,深埋心底,枯萎了许多年的那可憎恶的种子,似乎就在这一夜之间被陈皇后唇角溢出的鲜血浇灌,重新苏醒,别赋予了生命,甚至还伴随了一种叫做“恐惧”的情绪,一起在心底扎了根,疯长。
路晓垂首站在门口灯光的暗影里,沉默着,一语不发。
次日,因为要给陈皇后办丧事,皇帝罢朝三日。
天还没亮,木槿就捧了孝衣过来,服侍两个主子梳洗。
西陵越一直很平静,我行我素,没事人一样,命人传膳,两人吃了饭才带着沈青桐出门。
云鹏在院子外面等了许久,见着两人出来,赶紧侧身让路:“王爷,王妃,马车已经备好了,是现在就出发吗?”
西陵越看了他一眼:“有事儿?”
“昨儿个下半夜,礼部来人送信,说太子过去了!”云鹏道。
“本来就该是他的事儿!”其实云鹏指的是这消息是礼部传来的,而不是皇帝告诉的,西陵越却是不以为意的一笔带过。
云鹏张了张嘴。
沈青桐冲他摇了摇头,云鹏就欲言又止的闭了嘴。
沈青桐想了想,回头吩咐道:“这两天木槿陪我进宫就好,蒹葭你们都在府里呆着吧,尽量别出门。”
“好!”去宫里哭灵又不是好事儿,蒹葭等人赶紧就答应了。
夫妻两个出门上了马车。
沈青桐终于忍不住的问道:“昨晚的那件事,你心里有数没有?到底是谁做的?”
他们昨天没参加宴会,回来的早,而且沈青桐肩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也干不了别的,所以一早就睡了,这会儿两人的气色都不错。
西陵越靠在车厢上,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却是说道:“裴影夜今天就走了!”
这驴唇对不上马嘴的……
沈青桐却没心思和她计较,只是眉头深锁的盯着他。
西陵越与她对峙片刻,却是一笑,伸手把她捞过来,拢在了身边身边道:“这次进宫要呆三天,再眯会儿,养养精神!”
他就是吊着胃口不说,沈青桐也没办法,干脆就不问了。
这一次,他们来的很早,到了皇宫门口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那附近是稀疏的几辆马车,也有皇亲和命妇早早的来了。
两人下了车,直奔凤鸣宫。
因为陈皇后去得突然,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礼部和内务府都毫无准备,乱成一团。
西陵钰在忙着协调各方面准备,这会儿人并不在凤鸣宫,那里除了宫妃和宫女太监们,再就是半夜带着东宫两位侧妃赶过来的太子妃卫涪陵在主事了。
西陵越夫妻两个在凤鸣宫外刚下了轿子,沈青桐的目光不经意的往旁边一扫,恰是瞧见卫涪陵带了一队宫女,手里捧着祭奠用的器具从远处过来。
西陵越见她没动,就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卫涪陵却很坦然。
“王爷?”沈青桐叫了一声。
西陵越却是稳稳地站着不动了。
卫涪陵从远处瞧见,眉心隐约的一跳,最后还是款步而行,从容的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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